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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節也沒有啥菜吃,豆腐或是其他的貨品一般都是走街串巷的叫賣,根本就不需要上街道去買。
桐桐隨便含糊的應一聲,「看有啥可買的,隨便買點……」
這人還心說,這肯定是買肉去的!看看人家的日子,頓頓怕是都不離肉吧。
其實呢,桐桐直奔廠子,廠子四爺拾掇的很規範。哪怕是生產著笨傢伙的地方,廠子內部是不錯的。路面用柏油才硬化完,兩邊也都種上樹了。別的嬌氣的樹不好養,就是桐樹,泡桐這種樹長的特別快,水給的飽的話蹭蹭蹭的就竄上去了。
辦公室在一個院子裡,安裝著鐵門,這個時候四爺的辦公室是最忙的。因為來訂貨的,都是這個點來繳納貨款的。一個個的背過身,從褲頭裡取錢,從衣服的內襯裡取錢,從纏在腰上的長絲襪里取錢,那錢刷刷刷的往出拿。
廠里的會計是供銷社的老人了,謹慎的很。但供銷社怎麼說呢?來來去去的錢款數額都不大,哪裡像是這樣的,動輒就是數千乃至數萬的量。這種時候就覺得進度慢的很。
謹慎是對的,四爺也不催。桐桐一來,這才算是正式開始了。
三個會計兩個出納,幾撥人總帳,然後錢和帳目再在桐桐的手裡過一遍。
好傢夥,那數錢都數出影了,有問題的錢抬手一抽就出來了,原模原樣的給退回去。而今這做生意,人家未必是誠心來哄人的。不過是這錢他們自己都沒有看出來。
本來為真人民幣的事很多時候會爭執起來的,但便是第一次打交代的生客,也被特別專業的手法給唬住了。
錢一收,帳目一對,沒問題。桐桐就從籃子裡取出那個破兜兜,錢往兜兜里一塞,再往籃子裡一裝,得去存起來的。
今兒有個本省的客商,來拿的是五塊的那種面額。貨量不大,只五千塊錢的量,但是錢的體量就大了。兜兜里裝不下,只能用籃子裝起來,給上面蓋幾張紙完事。
裝好了,桐桐就在大家的目送下,一手籃子,一手破布兜兜,走人。
坐在外頭的人又看見下午三點半,老四家的媳婦出來了。還是提著東西的!
就有人低聲問邊上的人,「你說小桐這進進出出的,提的是啥?」
那誰知道呢?
另一個人問說,「是不是錢?看那方方正正的,不是錢能是啥?」
「錢……那得多少呀?誰整天提著錢這麼進進出出的?要真是錢,老四能不跟著?」
說的也是啊!
於是,看著桐桐拎著東西走了。拎著錢去哪了呢?去郵局。一到這個點,就有人在外面等著。等著的人正是郵政所的所長,人迎進去,直接開了側面的門,相當於是VIP。這個業務一直是楚所長負責,每天來都會有一杯溫度正好合適的茶,且杯子是桐桐專用的。人家可以說是做的非常細緻。
外面櫃檯留一個人辦理業務,其他人員都抽調過來。
因著自家的大筆的存儲,這邊的郵政所都成了一個大所。
一處理完,楚所長就給兩個包里都塞上紙張和本子,反正瞧著包里鼓囊囊的進去了,但出來的時候還是鼓囊囊的。
是個把細節處理的很好的人!而且很會做人,不會想著小鎮上,自家的錢除了他們這個地方沒地方儲存去,而是單純的想著維護好這個客戶。本子紙張這些,能值多少錢呢?人家就當是送福利了。
然後留意的人就會發現,桐桐每天都去郵局,但是,卻沒看到大宗的錢的影子。
而楊淑慧呢,整日裡的論調都是,「掙的沒有花的多,這邊掙,那邊建!這就跟給水池子裡放水,這邊開著進水管,那邊開著出水管一樣,啥時候池子裡才能有點水呢?」
這話也是實話。
消息真真假假的,除了桐桐肚子裡有一本帳,四爺知道的都是大概的數,具體到底有多少,他是不問的。當然了,常常把玩存摺的金明明,是知道的。這孩子一到周末,都不愛去玩了。準點的守在家裡,一家媽媽拎著籃子出門,她利索的就跟上了。收錢的時候,她就蹲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然後娘倆拎著破兜兜菜籃子去郵局,人家周末還總留一個副所值班,應付自家的差事。
資金來往各種不變,但四爺還是儘量做到了安全。客商要來,提前打電話,哪一班次的車。叫人去接車接人,人一接來,就進了廠子裡。在廠子裡只要不出去,保證你的人生和財產安全。等貨好了,安全的送你離開。正是因為有這個保障,從沒有出過意外,外處來的人才更加安心。
可這一天,很奇怪,本來打電話說上午十點二十會到兩個客商,沒有按時到!接人的事一直是金鎖負責,算是自己人,不怕被誰截胡了。車站允許自家廠的人拿著個大的標識牌去接人,一出站肯定能看見。
可就是怪了,沒見到人。
金鎖回來就說,「我專門去問了,都下車了,不知道是臨時變化沒能上車還是怎麼了……」
這不可能!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瞎跑。說來,必然是取錢之後帶著錢款的,這要是出事,就怕人了。
四爺先報警,反正有這麼一碼事,人家說了按時會到,結果沒接到人,「按照之前的溝通,兩人身上至少帶了兩萬塊錢……」
這不是小案子!凡是帶著錢款的,一旦失蹤就可能有惡性的後果。別說現在了,就是六十年代,也有會計從銀行取了全廠的工資之後失蹤了,結果前年才被發現屍首,還不是有人動了歪念,打那錢的主意,把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