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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接了這個戲,金老師就開始獨處了。小說他看的最早,劇本他也見得最早,在進劇組之前,劇本都已經背下來了。
兩人同時進組,但是兩人沒有同時走。張導還笑著問桐桐:「怎麼?公開了還怕人拍?」
桐桐搖頭,「他得獨處,安排的時候還得麻煩您給分開。」
哦哦哦!這是要入戲呀。開機便是少年時期的秦王嬴政,十三歲的少年尊呂不韋為仲父,而呂不韋卻與其生母有染。從十三歲到二十一歲親政,八年的時間。一個人的人生觀、性格的養成最關鍵的時間,一個小小的少年是如何在孤寂的宮廷里生活成長的。
他的怒、他的忍、他的倔強,他是如何磨礪出來的,他的性格脾氣怎麼來的,都得從這個階段來。
桐桐默默的看著監視器里的畫面,抬手捂了捂胸口。
看著站在空蕩蕩冰冷冷的宮殿裡的人,她的心裡不由的跳出四個字:父母緣淺。
導演一喊卡,周圍的人都鼓起掌來。只要正式拍,幾乎就是一條就過。
桐桐想過去,金老師偷偷的擺手,只垂著頭一個人坐著。
因著趙姬這個演員的時間的問題,先緊著把她的戲份拍完。
所以,戲,肯定是跳躍的。
下面這一場是宮廷政變,除嫪毐,始皇帝殺了嫪毐跟趙姬生的兩個兒子。這一齣戲特別難演,但它卻是始皇帝帝王路開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做兒子的知道母親的所作所為,因為母親……她的情人嫪毐都被冊封為長信侯,且有山陽太原等領地,他以太后情人的身份自傲,誰不知道他是秦王的假父?於是,他的勢力只比呂不韋小一線。
母親啊,兒子沒縱你嗎?
母親啊,兒子沒容你嗎?
結果呢?在王弟謀反,秦國內亂的節骨眼上,在孤王舉行冠禮之時,嫪毐叛亂。孤早就知道他要叛亂,若不是準備好了伏兵,嫪毐何以能動用秦王的印璽。
可是母親啊,你能告訴兒,嫪毐為何能動用太后你的印璽?
為何?
為何?
為何?
母親,你是兒的親生母親,何以縱容你的情人來謀害孤王?
始皇帝摔死了母親的私生子,摔死了同母異父的弟弟,可圍觀的人卻哭了,因為所有人都感覺到,那個心裡對母親還抱有期望的少年秦王,連同兩個小小的孩童一起,死了!
再也沒有了!
趙姬看著地上兩個孩子,又看看站在那裡的大兒子,她眼裡的悲愴溢出來,她一聲聲喊著:「沒了……沒了……」
她的孩兒,都沒了!
導演一喊『卡』,『趙姬』坐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
良久,她坐起來,挨著金老師坐在身邊,一下一下的拍他:「好了——好了——過去了,沒事了!」
金老師不住的說『謝謝』。
『趙姬』起身走到桐桐身邊,跟她抱了抱:「這齣戲寫的太好了……可能你是女作者,我覺得歷史人物有了不一樣的溫度。這絕對是一版最特別的秦始皇了。」
「謝謝!辛苦了。」
張導扭臉看於總:「怎麼樣?」
於總挑起了大拇指,「進步飛速呀。」
桐桐卻站起來默默的看著一言不發,跟誰都不交流的金老師,然後給變哥打電話,「變哥,有件事忘了跟你提了。」
「你說。」
「找一個台詞老師。」
「他現場的台詞很過關,怎麼又找老師。」
「用原聲,但是他的聲音太年輕了。後期人到中年甚至於慢慢接近老年之後,發音是需要技巧的。」
哦哦哦!好的,就這兩天,我把人送過去。
嗯!掛了電話,上午的戲就完成了。中午都在劇組吃飯,伙食實在說不上是好。一般都是么妹和牛壯出去買回來吃的。
吃飯的時候金老師說了不叫人打攪,他一個人一個角落呆著,挺好的。
么妹過來低聲道:「要不要過去看看……我覺得他看人的眼神都是冷的。」
但今兒桐桐還是走過去了,挨著他坐。
金老師扭臉看過來,「你抽空出去吃唄,帶回來都不熱乎了。大冷天的,吃點熱的吧。」說著又問,「肚子疼嗎?」
來例假了,但不怎麼疼。他記得日子。
「不太難受。」桐桐朝他靠了靠,「明兒沒有太重的戲份,我就不來了,在酒店歇著。」
金老師吃著飯,然後扭臉看桐桐,「看小說,跟演繹還不一樣。演繹的時候,才覺得你塑造的帝王,大概是最有溫度的。因為有溫度,所以,帝王才更苦。以有情之心做無情之事,錐心刺骨之痛……」
他說著,就把碗裡的肉都給桐桐,「吃吧。」
我又不缺一口肉吃,「你吃吧。」
「不!我今兒茹素。」
嗯?
「為死去的那個……對母親依舊眷戀的嬴政……我今兒茹素。」桐桐:「……」她嘴角翕動了幾下,然後叫么妹,又給肉夾給她。
么妹皺眉:「我減肥。」
「那你給猴子。」
「這個不好吃嗎?不好吃下次就不去這家買飯了。」
桐桐搖頭:「不是!今兒我們茹素,晚上也只給我們點素菜吧。」
有病呀?哪有茹素一天的?給誰茹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