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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哥——」
林疏寒抬起頭來,抬手拉桐桐,那些惶恐在這一刻從他身上全都退去了,他說,「沒事!應該會沒事的!我在,沒事的。」他攥著桐桐的手緊緊的,「別怕!沒事。」周圍那麼多等著的人,有林有渠的同事、學生、領導,有醫院裡好些領導,桐桐一一點頭。
劉柏才把病例遞給桐桐,「你看看!」
桐桐翻看了兩頁:「懷疑癔症性昏厥?」
是!該是情緒激動,過分生氣所導致的。是學生一直打不通他的電話,這才發現的。
林雨桐沉吟了片刻,「我接手吧!」
什麼?
「我接手。」你們的有些手段,會影響他的腦子。
桐桐將病例遞給劉柏,然後回頭看林疏寒:「哥,沒事!有我呢,別怕。」
林疏寒愣了一下,就見桐桐已經推門進去了。
搶救室里,桐桐將礙事的檢測設備都去掉了,「他是我父親,出了問題我負責。」沒給人任何反對的時間,她抓了脈,一針連著一針就下了下去。
正搶救的姜大夫氣的呀:「醫不自醫,正是因為是你爸,你才不能接手!要不然,你給朱主任打電話……」
「不用打電話,這不是來了嗎?」朱鶴松趕的氣喘吁吁的,一進來就號脈查體,再看看桐桐行針,他便舒了一口氣,「沒事!這不是好好的嗎?喊什麼呀?」
姜大夫的意思是,「該帶的設備帶上……」
「噓!別說話。」朱鶴松俯身貼在林有渠的胸腔上,跟桐桐說,「脈細如髮絲……憂勞過度,邪濕鬱結……」說著,眉頭又皺起,「微脈絕……五勞六極……」很兇險呀!
桐桐『嗯』了一聲,手問問的捻在針上,而後才說,「二師兄,幫我熬藥!」
好!你說。
桐桐開了方子,樣樣都是提陽氣之物,只附子一味就用到了一百六十克。
姜大夫是西醫,中醫的道理還是懂的,見朱鶴松還真就拿著方子要走,他趕緊道:「那是附子……」
「那是她親爹,她不知道那是附子。」朱鶴松就道,「就這情況,叫你救,你就把一個科學家的腦子毀了!」讓開!
濃烈的藥味撲鼻,桐桐接過去,摁住穴位,叫他強行張嘴,然後給灌下去,又跟住穴位不叫吐出來。嘴裡也沒閒著:「爸,我哥在外面等你……我哥在外面等你……」
林有渠的心口劇烈的起伏著,桐桐的針接連往耳蝸下,而後是手心腳心,「爸,你聽的見對吧?我哥就在外面……我哥在外面等著呢……」
急救室的人就看見林教授的眼角不停的有眼淚往下流,這是意識清醒了。
桐桐的針快速下到了頭頂,「爸,睜開眼睛……把手給我……把手給我……」
林有渠的腦中的不時的有個胖胖的敦敦的小女孩,她朝他跑過去……不一時又是那個躺在搖籃里的嬰孩,睡的小臉紅撲撲的……轉臉,有個是訥言的少女,高高大大的,很少聽到她說話……
他聽見她說:「爸,把手給我……」
他拼命的想抬起雙手,可雙手雙腳像是被捆綁住了一樣,就是抬不起來。
可圍在邊上的大夫去看見了,手指還是動了。
朱鶴松就喊了一聲:「快接住了,桐桐摔了——」
話才落下,那隻手努力的抬了一下,離開了床,雖然頹然的落下了,但卻證明治療方法是有效的。
桐桐再下放下,「附子加到二百四,快!」
好!
桐桐的手放在耳邊診脈,然後一點一點的行針,「別睡,千萬別睡……我哥還沒對象呢!將來他的婚事誰來操持?總得有人管吧!我爺爺奶奶管了二十年了,還要怎麼管呀?你是幾天沒睡了?又在實驗室里熬了多久了?這是搶救室,我把其他的治療手段都撤了!因為昏迷不能醒的話,他們只保證把你救過去,可這段時間,大腦會受什麼損傷卻不是他們看重的。那我就說,還是我來吧!你是科學家呀!一個科學家,抵得上千軍萬馬!我得叫你醒來之後還能繼續你的工作……況且,您要是出事了,我得背負心理壓力的!沒有一個大夫願意親人在自己的手裡出事……你得提著這一口氣,得好好的從我的搶救室出去……」
林有渠的眼皮劇烈的顫動著。
第二碗藥來了,桐桐接過來,「喝藥了,有點苦,得咽下去……」
於是,離得近的人能聽得見咕咚咕咚的吞咽聲。
這是自主的吞咽了。
又是半個小時,桐桐一一起針,將針都收了,然後將衣服給扣住。這才拉著他的手,「您攥著我……我不太記得,你牽著我出去散步……所以,能牽牽我的手嗎?」
林有渠的拼命拼命的將手攥起來,攥起了掌心中的那一隻手。
朱鶴松就看著師妹臉上的表情不像是終於牽住父親手的女兒,而是一個大夫本該有個表情。她說,「很好!能睜開眼……你睜開眼看看……睜開眼看看,年前就能出院了。要不然,今年咱們都別想過好年了。爺爺奶奶問起來,我跟哥哥怎麼說呢?他們年紀大了,咱別嚇他們了。另外,金家那邊,想在過年的時候抽空來拜訪……」
林有渠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眼睛還是掙不開。
朱鶴松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被林有渠握著的桐桐的手上,這一下,自然也就蹭到了林有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