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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不是這麼一個說法。
大民就笑道,「給老四就給老四唄,還抵了孝敬錢呢?他不惹事,都阿彌陀佛吧!看現在這考大學,直系旁系三代都在政審里算呢。雙泉考大學那陣,我就提心弔膽的。這以後再有個啥事,咱家出個蹲局子的,啥好事都折騰沒了。叫老四接班,我看成。」
三嶺一邊剔牙就一邊道,「接班也得是開車吧?」
那倒是也不一定!但是司機吧,有司機的油水。
可三嶺開不了車,「我坐車都暈的慌,學開車……就會開個拖拉機,我開不了大貨車,大哥沒意見就成,叫老四接班吧!」
於是,第二天,在四爺壓根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告知接班手續都辦完了。金印提前退了,叫金老四給接班了。
嘿!這金家兩口子是不是傻呀?!
金絲嬸在門口跟人家說閒話就說這個事,「啥好差事都能被那小子給作沒了!我那嫂子偏心眼,心都偏到咯吱窩了,要不是她慣的狠了,老四能成這樣?」
吳秀珍坐在門口,從花生蔓上摘嫩花生。自家這小祖宗,說是想吃水煮的嫩花生了。
這玩意可麻煩,摘下來,上面都是泥,得一遍一遍的涮洗。
自家婆婆在另一邊的門墩上坐著,種著的豇豆零星熟了,摘回來她給剝豆子呢。等巷子裡沒人了,都回去歇晌去了,吳秀珍才低聲道,「媽,這事還是不成。我想去那邊縣上,給小桐找個對象。之前王主任的老婆跟我提了一句,她娘家侄兒剛復原,分配到那邊的公安局,這倉促領證的事,也不是不能說,就是領證,但是沒住一起……應該能體諒……」
老太太把豆子一顆一顆的剝下來,而後問說,「你想叫你閨女過啥樣的日子?」
這把吳秀珍給問住了,半晌沒說話。
老太太就說,「我兒子當年大學畢業,我是一萬個不願意叫他娶你了。結果呢?你們也沒過的更壞。你說說,你當年是不是一個村上的小丫頭,早早的跟雙朝好上了,我兒子應了你了,畢業回來就結婚,果然就真娶你了。我當時是一萬個不願意,可後來想了想,雙朝性子執拗,較真……跟人相處呀,並不討人喜歡。但你不一樣呀,你心裡靈性的很,會跟人打交道,會看人眉高眼低,他不如你會做人,帶上你呢,他做的不到的,你補上了,瞧著這些年,運動來運動去,你們受啥波及了?真要是娶個跟雙朝一樣的,雙朝未必能有現在!」
吳秀珍沒犟嘴,認真的聽著。
老太太伸手搓著簸箕里的豆子,發出各種刺耳的噪音,她的聲不高不低的,就說:「金四混的,我也沒一點看的上的。可這孩子靈性,會辦事!你就說,這麼短的時間,把事處理乾淨了,這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那法學的,那麼些人學的不如他快……這事呀,不是你想誰合適就是誰合適,得看你閨女咋想。她要是堅持不改主意,那就得想金四的長處……就跟我當年一樣,老想著你這個不好,那個不好,咱家這日子不就過不成了嗎?」
把吳秀珍說的,一時還真想不到怎麼去辯駁。
婆媳還在想這個事該怎麼往下說呢,就見一小伙子急匆匆的往巷子跑,大老遠的就喊:「姑——」
吳秀珍扭臉看過去,是侄兒,吳衛國。她站起身來,「咋的了?」
衛國到了跟前,身上都汗濕完了,「姑,我爸媽跟俞老蔫家的兩口子吵起來……」
為啥的呀?
衛國一邊扇著,一邊道,「俞老蔫的妹子不是嫁給公社張副主任嘛……」
啊!咋了?欺負你們了?
衛國搖頭,「借著這個關係,不是把俞老蔫的兒子給放到公社當辦事員去了嗎?」
這又咋了?「把話一口氣說完!」
「這俞家兒子談了個對象,也是公社辦事員。那姑娘今兒上俞家來了,說是她給咱村的四混子辦了結婚證,結婚的對象是咱小桐……哪有這樣胡亂嚼舌根的,隔著牆皮在咱家聽的清清楚楚的,那我爸我媽能不惱了嗎?」
吳秀珍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都得知道了。
這不是自家哥嫂跟不跟人吵架的事,而是都在一個公社,遲早都會露了消息的。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她起身,「走!我跟你回去。」
騎著自行車趕緊就走,吳秀珍這人,不跟人吵架,如今學的很有涵養。當時就說俞老蔫家的兒子和那姑娘,「別管這事是真是假,但是這做工作,就要有原則。老百姓找你們辦事,回頭你們把人家的私事,宣揚的人盡皆知,這恐怕也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如今這還吵吵起來了,就怕人不知道。那我要是去找公社的幾位主任問問這個事,你們覺得合適呀?」
那肯定托人找關係進了公社的差事就幹不成了。
吳秀珍話又往回一收,「不過呀,咱這也是鄰里鄰居的,祖祖輩輩都挨著住的!說實話,不是一家人,也成一家人了。我還能真為了這個事去告狀?」
老蔫家兩口子瞬間蔫了,趕緊回話,「……這個事咱也不知道準不準,其實也是替孩子著急!」
「是!都是替孩子著急。」吳秀珍就道,「雙朝忙,沒回來,本來呢,是該告知大傢伙一聲的,可這他沒回來,我自己也沒法辦這個事呀!因此,跟金家親家說好了,等等再說。我哥我嫂,還有孩子她姑,可都不知道呢。這事鬧的,知道的是說我家那口子忙,兒女的婚事顧不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對姑爺和親家不滿意。又或者,叫我哥我嫂子我小姑子都以為我們跟他們不親了,孩子這麼大的事,都瞞著不說……」老蔫趕緊回話,「哎喲!我的妹子呀,是我不會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