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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這兩人出現在這裡鬧事,選了這麼個契機,就跟當年的梃擊案一個莽夫闖到東宮是一樣的,這事透著邪性。
誰?誰安排了這麼一出?
都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到鄭貴太妃喊道:「簡王,皇爺叫你執掌錦衣衛,當年賜你一面『如朕親臨』的玉牌,你拿著玉牌,面對親生父親被人害死的事實,你敢不管?你敢不查?你若不管,你若不查,你可對的起你皇爺!」
四爺還沒說話呢,外面走來一人來,「簡王爺維護兄長,自是不肯查的!但錦衣衛不查,我東廠總是要查的。皇宮內苑之事,本就是東廠職責所在。自先帝突然病重,我東廠無一日不在追查此事……今兒,奴婢就是為了先帝被害一案而來!」
說完,人走了進來,不是陳距又是何人?
陳距何許人也?他對朝事的影響,比之方從哲還大!且此人風評一向不錯,雖為宦官出身,但從不附黨,持心以正,便是朝中清流,對此人也多加推崇。
那麼他嘴裡說出的話,就不是兩個婦道人家的言語可比!
而今,他說出先帝是被害的,那必然就是被害的。
反應過來的人腦瓜子只覺得嗡的一聲,頭都大了!
這是捅破天的大事啊!要了命了!
而且,陳距這是將矛頭直指新帝啊!新帝害死了先帝嗎?
那可是謀逆啊!
若是如此,今兒這登基大典還辦嗎?
「辦!」四爺起身,到底是接了話,「天大的事,不能耽擱今兒的大典。」
朱由校這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馬朝四爺的身後挪了挪,不敢說話。
「登基大典,已然昭告天下了!內憂外患之際,不該叫人心惶惶。」四爺推了朱由校到身前,「兄長天性純良,絕非殘害先帝之人。」
朱由校被烏泱泱的一片大臣看著,不敢起身往前走了。
四爺扶著他,「走!吉時快到了!」說著,就看陳距,「封鎖宮門,大典之後,再來分辨個是非曲直。」
陳距退到一邊,再不言語。
王安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過去扶朱由校,低聲跟四爺道:「王爺,奴婢來吧。」
朱由校卻一把拉住了四爺的手,「我沒害父親。」
「我知道!」四爺將他交到王安手裡,「放心,牽扯不到你身上,有我呢。」
朱由校這才鬆了一口氣,可王安分明能感覺到這位新帝一直在抖,抖的都不能自抑!
這個登基大典是準備的最潦草,進行的也最潦草的大典。一切用的都是朱常洛登基時的那一套,草草的準備了,草草的舉行了,又草草的結束了。
都知道,今兒這大典不是重頭戲,真正的重頭戲是謀殺先帝案。
金鑾殿上,朱由校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寬大的龍椅上,皇帝的冕冠因為他的顫抖而不住的抖動著。陳距,這個皇爺留下的大太監此時站在大殿的正中央,一甩袖袍,就聽他朗聲道:「先帝登基十日,便一病不起!可滿朝的大人,都可作證,八月初一先帝登基之時,乃是一康健之人!緣何十日工夫,就病的如此之重?雖說病來如山倒,但因何致病,這總歸是有緣由的吧!皇爺駕鶴所行未遠,先帝就遭此變故……奴婢掌管東廠,怎敢不查?當日,八月初十,奴婢曾求見了先帝,詢問先帝身體之境況,這一點,王安和崔尚儀都可作證……」
王安點頭,「是!陳公公問過先帝爺。」
「當時先帝未曾答話,是李選侍替先帝答的,言說偶感風寒,又有國事繁忙,甚是勞累,只歇歇便好。」說著,就朝外招手,「請李選侍來,看奴婢所言是否屬實!」
李選侍渾身都軟了,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事情好像跟她預想的不一樣!在先帝的病情上,她確實是撒謊了!而先帝到底是為什麼病的,她也心知肚明。
這會子被扶進去,雙腿都快站不住了。邊上的宮人一撤,她一下子軟倒到地上,「……我沒害先帝,我沒想害先帝……是先帝要夜御數女,有心無力……我就是聽說有一些丹藥吃了有助興的用處……這才找了丹藥來……」
「是聽誰說丹藥要助興的作用?又是誰幫你找來的?」陳距站在大殿上,開口質問道。
李選侍腦子裡亂糟糟的,哪裡敢瞞著,她抬頭看到上面站在龍椅邊上的魏忠賢,「他……他……是這個奴才告訴我的。」
魏忠賢頭上的汗滾滾而下:「胡說!李選侍這是在攀咬陛下!」說著,就跪下去,抓住了朱由校的龍袍,「皇上,奴婢是給您辦事的呀!她這不是要賴奴婢,她這是要誣陷皇上啊!皇上救命!」
朱由校拉了魏忠賢起來,「你放心,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說著,就大著膽子說李選侍,「你……居心叵測,先是占著乾清宮不肯搬,意圖干擾朝政。是朕叫你遷宮,你心懷不滿,就誣陷朕身邊的人,說到底,你就是想害朕!」說著,就沖四爺喊,「簡王弟,這個女人壞的很,還欺負咱娘……你叫錦衣衛,把她押下去打板子……問問她,到底為什麼要害我!我身邊的人,各個都是好的,沒有一個不是對我忠心耿耿的!這要是忠心反被誣陷丟了性命,豈不是要叫人寒心?」
方從哲的眼瞼下垂,完了!完了!這個糊塗的皇帝啊!一個小小的奴婢,便是無辜,你捨棄了他便是!你年幼,你被奴才轄制了,下面的人幹的事你一蓋不知就完了!可現在,你開口就要護著有謀害你親爹嫌疑的奴婢,你想幹什麼?況且,陳距那般的人,不拿了實在的證據,為在這種時候鬧嗎?證據都沒拿呢,你先跳出來保人!這等證據拿出來,你又該怎麼轉圜呢?愣生生的自己把自己給逼到了絕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