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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中州:「…………」
他吭哧半天,才要說話,金老大就說,「你別說了,你這就是不講道理!之前不是都算明白了嗎?我媽照顧我們,老四和炎炎……」
話沒說完,金中州又說:「我總得為老二考慮……」
老二不等金中州說完,就說老大,接著老大剛才的話頭子:「那可不一樣!這是後來才知道老四家的成分沒問題。可是之前,要不是咱們家,他能上學?他那個成分……他們娘仨咋活?」
可要不是這個成分,媽那樣的女人又怎麼會跟了爸。
金中州的聲音一下子就打了起來了,「這庇護他們娘仨,說到哪裡都不能不算吧。」
非要要這份錢。
老三將饅頭也吃了,湯也喝了。然後直接往韓翠娥的面前一跪,說老二,「你要是這麼算的話,那我沒錢賠給咱媽。你可以不認媽,我認!媽除了沒生我,其他的啥都給我操心了。反正,回家有人問我餓不餓,衣服髒了有人洗,天冷了有人叮囑加衣服。我認媽呢,這一輩子都認。」
老大跪在老三邊上,魏紅霞往老大身後一跪,「我們兩口子也認媽呢!我結婚是媽操持的,生孩子伺候月子,是媽幫著照看的。我們認媽呢,這一輩子都認。我們沒錢還媽的撫養之恩,照顧之情,老大也是個最笨的不會說,我就替他說!我們認媽呢,媽將來老了,我們贍養,我們伺候。」
韓翠娥坐在邊上,眼淚一點一點的往下掉,抬手放在老大和老三的頭上,然後才看兒子,「你這倆哥我也認!你跟炎炎那份錢,給吧。」
錢是個什麼東西,最不值錢的就是錢了。人活到世上,活什麼呢?活人呢!有人,啥都有!沒人,啥都是空的。
但這個用錢了結的話,不能由司曄說。為啥他二叔還一副勸和的態度呢?那就是在為司曄的名聲考量呢。這個話一定得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或是從金中州父子誰的嘴裡說出來。
要不是如此,朱有為接到大隊打去的電話,他直接就給司曄說一聲,這事就鬧不成這個樣子。可他沒那麼說,為啥的?也知道跟這種人斷乾淨,對司曄是最好的。
事得辦,但絕情的話不能由自家這邊先提。要不然,就是無情無義,正中下懷。當時沒人非議,過後試試去?
老大和老三站出來了,他們認媽呢。那韓翠娥就覺得,能認。我不要錢,但我不舍兒子。你要錢,舍了一兒一女,那錯在你呀。
所以,她現在提給錢,就很合適。
因為金中州和老二把最無情的話說出來了,再無迴旋的餘地。
果然,這話一出,朱有為直接從身上掏錢,他早有準備。他知道四爺有錢,但這錢不能明目張胆的拿。因此,他來前都準備好了,「老哥呀,這是一千五。也別一千四了,不好聽。一千五,這在我也是一筆巨款。這是我從同事、朋友,甚至於老丈人家借來的,湊出來的。司曄是我親侄兒,炎炎是我親侄女。我沒多的子女,就一個小妮子。這倆孩子呀,對我而言,意義不一樣。」
說著,就把錢推給金有財:「您過一下手。」
意思是大隊出面,出個書面的東西,省的將來為了贍養的問題再鬧騰。
金有財把各自的意思都寫上,甚至於把對話都詳細的列舉上去,這些對話能證明誰是誰非,誰都是怎麼想的。寫完之後才遞給金中州,「摁個手印。」
老二推了金中州一把,金中州過去把手印摁上了。
金有財就說,「來,你們弟兄三個,要是同意也把手印摁上。」
老二馬上摁了,然後看老大和老三。
老大和老三沒言語,也跟著摁了手印。
金有財這才看韓翠娥,「你呢?」
韓翠娥會寫字,她寫了她的名字,將手印摁在了名字上。
該四爺最後簽字按手印了,朱有為就說,「司曄,見個禮,謝養育之恩。父子一場,全了最後的緣分。」
四爺這才起身,桐桐跟著站起來,接了金鏃,叫孩子站在邊上。兩口子跪下,孩子有樣學樣的跪下。
姜婉如輕輕的推了一下女兒,薑桂馬上道:「我姐不在,她在部隊回不來。我替我姐謝您養育之恩!」
說著,往下一跪。
一個叩首下去,自此之後,父子緣分斷盡,生不管,死不埋,再無瓜葛。
四爺沒起身,跪著簽下的字,而後摁上了手印。
周喜全趕緊把人扶起來,「好了!事了了。我們這些見證的人簽上字,就行了。」說著,喊外面看熱鬧的人,「來來來!都做個見證。」
於是,七八十人都進來寫名字摁手印,然後說金中州:你這事辦的一點人味都沒有。
把金中州說的,頓時就覺得坐立不安。
他起身,一副侷促的樣子:「那我……我就先走了。」
朱有為喊住他,然後站端正。姜婉如站到他邊上,兩口子對著金中州鞠了一躬,把金中州驚的連連後退,「這是幹啥?」
朱有為就說,「從今之後,我們這一房跟你們父子二人,再無干係。情分了了,那以後不管啥情況,都不要提司曄和炎炎。這一點要求,合理吧。」
不提!肯定不提。
朱有為笑了笑,「那就行了!老哥慢走,不送了。」
金中州把錢小心的裝起來,真走了。老二一步比一步的攆著,又不時的回頭看老大和老三,怕這兄弟倆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