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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皇后又放了一顆棋子在棋盤上,「這是官家的意思?」
「不!並非官家。而是呂相諸位相公……」
曹皇后看苗夫人,「所以,夫人奉了諸位相公之命,特來教本宮的麼?那倒是有勞了。」說著,就下令,「給諸位相公賞菜,就說……本宮這皇后做的不稱職,到現在都未曾能做好後宮命婦之事。再問呂相,既然苗夫人這般幹練,想來教養的女兒必是不錯的。若不然,以後的宮務請苗夫人攜苗御侍打理吧。」
苗夫人的女兒伺候了官家,被冊封為御侍,是最低等的嬪妾。
這話一出,苗夫人噗通往下一跪,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曹皇后笑著將人扶起來:「夫人這是怎麼了?快坐吧。」
不敢!臣妾告退。
「那便不留你了,只管去吧。改日得閒了,再來陪我說話。」
是!
曹皇后看著人退出去,這才將書收了,然後慢慢的將一顆一顆的棋子收起來。
飯食上來了,她一個人照樣用飯,也吩咐人:「聽聞雍王世子從太后的庫房裡選了什麼物件出來,說是喜歡……」
是!是一箱子輿圖。
曹皇后就說,「傳本宮懿旨,世子小小年紀便胸懷天下,此乃趙氏皇族之幸。今特賜先帝輿圖於他,盼著他長成能護國安民之棟樑。」
是!
內侍要出去了,曹皇后又喊住了,「另外,跟王妃傳句話,就說本宮之前忘了,早想好了從她要些種子,回頭她回了雍郡,千萬記得送些種子回來。我聽說,雍郡的寒瓜種子不錯,白疊子的種子也不錯。近幾年,雍郡來的白疊子尤其好!冬衣棉被,都少不了。我想試著種些。」
是!
近侍在邊上,低聲的提醒,「下懿旨……傳口諭……可要先問過官家?」
曹皇后伸手拿了筷子,「官家有國事要忙,冊立皇后為的便是『以正內治』。何為『內治』?內宮得治是本宮的本分,朝廷命婦是本宮的本分,族內子孫教養亦是本宮本分。世子乃是侄孫,本宮管不得麼?何勞官家為此操心?」
是!
宮裡安安靜靜,再無人敢多話,只有皇后輕輕的咀嚼之聲。
桐桐看著被送來的東西,又聽了傳來的話,便真的笑了。
四爺回來的時候就見桐桐笑個不住,就問說,「這是怎麼了?」
桐桐搖頭,低聲道:「原本我便不是會做皇后的人,我只是遇到你了,你容了我的不足。而人家曹皇后才真真是個會做皇后的人,只可惜,她沒遇到對的帝王。」她特誠懇的跟四爺說,「做皇后,我不如她。」
四爺被她說的給逗笑的,「她只是皇后,你又不只是皇后,如何比呀?」
桐桐:「……」也對哦!不能那麼比嘛!只要不去比,我其實也還可以吧。
嗯!我其實還是可以的。
第1805章 大宋反派(126)
從汴京離開的時候,是呂夷簡等朝廷官員往外送的。
上一次送,還是送兩個被貶謫的孤兒。這一次再送,已經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了。
此次再送,還有什麼要說嗎?
誰也說不了誰了。
桐桐坐在馬車裡,攬著孩子看著外面四爺跟他們寒暄。
孩子指著遠處停住路邊,等著達官貴人走了之後才敢動身的百姓,「娘——」
嗯?
「你看……」
看什麼?
「汴京外的人不都穿綢緞……」
汴京城裡也不是都穿綢緞,只是咱們路過的街道是主幹道而已。茶樓酒肆里出來瞧熱鬧的,誰家沒點家底呢?是你以為汴京到處都是穿綾羅綢緞的人。
她抬手摸了摸了孩子的頭,沒有言語。但心裡卻知道,孩子點到了一個大宋面臨的特別嚴重的社會問題——貧富差距極大。
孩子的聲音沒壓著,馬車距離四爺也只十幾步遠。
這話一出,那些跟四爺作別的人都朝這邊看。
桐桐知道那些人在打量,她就故意跟孩子說,「百姓衣衫襤褸,這便是那些大人們的過失。」
曜哥兒也不知道聽懂了多少,不住的點頭。
桐桐拿了糕點來,舉著給孩子看,「瞧!這個天下就是這個糕餅。」
嗯!
桐桐將大半的掰走了,遞給曜哥兒。
然後剩下那麼一點遞給呼延倆兄弟,「你們哥倆分著吃這個。」
曜哥兒看著自己手裡大大的一塊,又看看呼延因手裡那小小的一點,然後將大的給了對方,自己接了小的,「咱們換。」
桐桐便笑了,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人少的,占了大部分的資源和財富;人多的,占了小部分的資源和財富。
這是要出問題的。
孩子現在懂不了這個大的道理,但小處能想明白,大處遲早都能悟。
桐桐看著曜哥兒跟人家調換了糕點,就毫不避諱的看向外面那些大臣。
晏殊心裡嘆了一聲,沒法言語。
呂夷簡等人朝四爺拱手之後,又重新朝桐桐拱手。
四爺就說呂夷簡,「所有的話,王妃都說完了。本王便不再多言,以免僭越之嫌。諸位送到這裡吧,告辭。」
四爺上了馬車,曜哥兒把咬了一口的糕點往他爹嘴裡塞,「爹爹吃——爹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