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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苒站在原地,沒動地方。直到雨滴一滴一滴的落下,將她渾身都打濕了,將她懷裡的書也都打濕了。
她在雨里站了多久,樓上的窗口,林有渠就站了多久。
方苒心裡像是一把火在燒,沒有人要拋棄國家,也沒有人要拋棄立場,我只是一個學生,一個學生而已!我只是知道人家邀請父親,然後我欣喜於父親同行……父親的雷霆之怒有些過了,這麼擅自揣測自己,也過了!
為什麼我那麼一說,你們都把我往壞處想呢?我說的哪一句不是事實!我說了那些出國不回來的例子,我就一定會不回來嗎?
不過是因為媽媽的關係,好似她做了惡了,自己身上就總也有惡的!
二姐那麼想,還能理解。
爸爸那麼想,就真的過分了。
董銘在國外,想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生活,這又錯了嗎?
林有渠將桌上的照片緩緩的扣上:錯了!當然錯了!小情和大義永遠不是同等的關係,大義永遠在小情之上,永遠!
他拿著傘下樓了,撐起來走到小女兒面前,手裡的傘沒給她,也沒有朝她傾斜。林有渠就打著傘看著她淋雨:「便是不提大義,你覺得那樣的選擇合適嗎?其一,你爺爺奶奶住在那裡,咱們卻出國了,你想過他們的尷尬嗎?其二,你大哥在什麼地方上班?你覺得,你那樣的選擇,不會影響他嗎?其三,你大姐接觸的人都是什麼人,他師兄是做什麼的?你覺得,咱們真走了,對她會沒影響嗎?」
他長嘆一聲,「林方苒,你如果在大是大非上出了偏差……那你又何必長出能遨遊天際的翅膀?」真要是如此,我寧願折了你的羽翼,把你關在方寸之地的籠子裡——一生!說完,他舉著傘走遠了。
好些學生來來往往的,林方苒真就被父親扔在了雨中。她哭了,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直到彭慧接到一個熟人的電話趕過來,「你這孩子,瘋了?這麼下去是要生病的。」
林方苒拂開彭慧的手,「不要你管,我自己行。」
彭慧看著被女兒推過的地方,氣的呀,「你逞什麼能呀?跟你爸為什麼吵起來的。」
跟你不相干!
彭慧拉住了,「先跟我回去,洗個熱水澡。」
不用!
林方苒一推,懷裡的書都掉地上了。她狼狽的一本一本的撿起來,彭慧想幫忙,林方苒大力的推過去,將彭慧推的摔到一邊,「你為什麼要摻和!你為什麼什麼都要摻和!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毀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幹什麼呢?
「惡人!壞人!惡人生的女兒,自然骨子裡都是壞的!壞人生的女兒,自然骨子都是惡的!因為你是惡的,你是壞的,所以我不能有一點點錯,哪怕是有空無心都不行!別人說錯了,那是無心之失,想的不周全。我要是錯了,這便說明,我骨子裡就是惡的,就是壞的,基因裡帶的……」她自嘲的笑起來,然後抱著髒兮兮的書,一步一步的走遠了。
給彭慧說的心裡就像是有一塊地方塌了,果然!沒媽的孩子就沒有不受委屈的。
可不!沒媽的孩子就沒有不受委屈的。
董明哈哈大笑,跟桐桐開玩笑,「如今,我家孩子不至於沒媽,跟著你伯伯受委屈了。」
是!闖過去且長壽著呢。病灶又小了一圈,桐桐改了方子,叫繼續吃。
劉安平接了過來,「你一來,你姑姑的病都好了一半了。怎麼樣?在仁順還算是順利?」
一切都好!「聽說了,這才幾天呀,都在傳有個年輕的神醫!」劉安平挑起大拇指,「了不起。」
「笨,只會下苦功夫。」桐桐正跟劉安平寒暄,病房又有人來看望病人了。劉安平的秘書進來低聲道:「是高領導的女兒……」
桐桐擺手,「您去忙,我跟姑姑說會子話。」
「自己人,我就不招呼你了。」劉安平說著就真出去了。
桐桐跟董明說閒話,一會子是四十八的貴婦非要生二胎,一會子是哪個館子好吃,約好了等病好了,就一起去吃。
正說著呢,內室的門被敲響,然後劉安平推門進來了,「瞧!又驚動了後輩來瞧你。」
跟著李南平進來的是個長髮披肩的姑娘,瞧著文文靜靜的,初一看不打眼,樸素的很。一開口說話聲音也輕輕柔柔、不疾不徐的,「……我媽說要來瞧瞧的,可這幾天又出國了。就委託我來看看,瞧見您精神好,我們就放心了……」
太客氣了!
比較陌生的人寒暄是這個樣子的,桐桐悄悄的退出去,看看時間,再看看外面的雨,再這麼下下去,只怕今兒是去不了仁順了。
她就跟劉安平的秘書說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我就不留了。下周我還回來,有什麼問題及時跟我溝通。」
好的!
桐桐出來,走到門口,看這瓢潑大雨。緊趕慢趕的,還是沒避開這大雨。
雨一大起來,路上就不好走了。
這不,四爺的電話打過來,「你別開車了,在醫院避一避。」
嗯!雨幕密集,能見度特別低。
掛了電話,身後就一個柔柔的聲音在打招呼,「您好!林大夫。」
你好!
桐桐見對方伸出來的手,就客氣的跟對方握了握。
高媛指了指醫院外面,「對面有一家蛋糕店,味道不錯,要不要去喝杯果汁,吃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