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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帶著大陳一行人,走在城牆之上,俯瞰整座城池,「比之漢人的城池如何?」
其實相差不多的。
大皇子誠懇的道:「契丹與漢分治,此乃良策。」
耶律德光就指了指韓延徽,「此策乃韓大人所獻。」
韓延徽忙拱手,「陛下過譽了,此策並非臣首創。漢人的史書上,便有這樣的例子。」
耶律德光就道:「學史以治用!你學了,且用了,這便是你的長處。」說著就看大皇子,「殿下以為呢?」
大皇子點頭,「陛下所言極是,活學活用,乃是讀書人的最高境界。韓大人學以治民,善!」
耶律德光意外的挑眉,就笑道:「說起來,韓大人祖籍幽州,也是中原人物。」大皇子一臉誠懇的問韓延徽:「大人若是想回幽州祭祖修墳,只管回便是了,幽州永遠都是韓大人的故鄉。」
韓延徽心裡閃過一絲憂慮,才要說話,就聽那位四殿下說,「韓大人是個例,在大遼生活的百姓何止千萬,我看呀,咱們接下來可以磋商兩國之間的民間往來。若有百姓想回鄉祭祖的,可以同鄉為一夥,朝廷幫其回鄉探親及祭祖。大陳朝廷也該下令,各地官府當妥善保護有子孫流落在大遼的逝者墳塋。」
大皇子跟著點頭:「很該如此!天下大勢,朝代更迭,疆域變更,最無辜的便是百姓。不論是漢人百姓,還是契丹百姓,都是如此!不該因為這樣的原因,叫百姓遭難。」
耶律德光在大皇子和四爺身上多掃了一眼,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兩人繼續往前走。
韓延徽心說,大陳後繼有人,傳承有序少爭端,此一點便勝過大遼。
晌午在衙門設宴,酒席上,雙方暢談甚歡,結果一上菜的僕從一不小心,將熱湯菜給撒了出去,濺到了耶律李胡的身上。
耶律李胡皺眉,抬手一揮:「拉下去,刺字發配。」
韓嗣源皺眉,才要說話,被四爺一把摁住了。人家的內政,少說話。你不說話,只是刺字。你若說話,此人必活不成了。
耶律德光皺眉,「王弟,不可如此。」
耶律李胡才要說話,扭臉一看大陳的人,他沒頂撞,但臉上尤有不忿。
耶律德光看韓延徽:「兩族分治,不僅要從地理上分開,更該在治民上分開。以後漢民用漢官以漢法而治,契丹以契丹官用契丹之法而治!」
是!
大皇子眉間一挑,耶律倍不錯,但是耶律德光同樣有成為雄主的潛質。耶律阿保機採用和胡漢分治,耶律德光一上台就提出漢人用漢法,胡人用胡法,這難道不是英明之舉。
這幾番了解下來,心裡也都有底了。大遼有如此帝王,絕對是一勁敵。
大皇子回來就跟桐桐說:「不止耶律倍推崇漢學,其實耶律德光也極為推崇漢學。」
知道!不管是耶律倍還是耶律德光,用的都是漢名。他們有名有姓有字,擅長書法好詩文,駢四儷六,絕句律詩,人家都來得。
「其實,述律平不算是選錯了。耶律德光的性格更隱忍,更圓滑……這許是他身為次子,前面有長兄為太子之後,特有的一種特質。」
是說耶律倍太順,要什麼有什麼,與耶律德光這種左右逢源的,有差異。
這話當然也不算是錯的!耶律倍最後棄東丹國而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性格上肯定是有缺陷的。
有了這一次接觸了,那麼接下來,四爺就說,「可以試著開啟談判,可以互通貿易,貿易怎麼談都行,但條件是,大遼不得再打草谷。」
以此法,保證邊境少摩擦。
這次若是能達到這個目的,那也不虛此行了。
樂意貿易,這對遼國來說,確實是個誘人的條件。
像是大陳提出的,每年所需氈毯三十萬匹,算算,這是多大的量呀!凡是養牛羊馬匹的,誰家不製作氈毯。以氈毯換糧食食鹽,這是很誘人的條件。
談嗎?
談!
談判是個艱難的過程,長條桌子擺中間,各坐一方。
韓延徽就說,「大陳有棉布,有絲綢,用氈毯做何用呢?臣想,一定是用在軍資上。對大陳來說,隔寒防潮保溫的氈毯,是上等的軍資……」
韓嗣源輕笑出聲,「韓大人所言差矣。大陳買去,用在何處,這個不勞大人操心。大人應該想想,此物非遼國所產的能用嗎?不盡然吧!羊食草,草漫山遍野都是。漢人不放牧,但一家三五隻,有兩個三尺孩童,便能打了羊草圈養。每年所獲羊毛絕不是小數目。大人該知道,大陳是讓渡了利益給貴國,所為何也?不外乎兩國百姓少受戰爭之苦罷了。若是大人不能體會我等的一片苦心,那這談判就此作罷!其實,羊皮牛皮等物,西南所需也不少。西南茶多,潮濕之地也需北地皮毛,本可互惠互利之事,大人若是再斤斤計較,那不談也罷!」
耶律李胡桌子一拍:「不談就不談!老子正不想談了!」說完,起身就走。
韓嗣源跟著一拍桌子,「兩國談判,動輒『老子』,你是在羞辱大陳皇室麼?!早聽聞李胡王子力大無窮,還不曾領教……」
「乳臭未乾,竟是大言不慚!」
兩人一言不合,就真的大打出手!這個喊著不談了,那個也喊著不談了。轉臉,韓延徽又上門,致歉,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