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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一讓門,桐桐就特別熱情的接待了。
方雲特別會跟人聊天,聊村裡的事,比如有昨兒在這邊幫忙的幾個婦人。她先說楊大嫂,「……少有那麼利索的人,擀麵、烙餅、炒菜、做湯,就這兩眼灶,愣是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你可說對了,那當真是個利索人。你是不知道,她娘家是隔壁鎮上的財東,可她命不好,是小老婆生的,那日子苦的呀,在娘家當丫頭老媽子的用。財東人家嘛,規矩又大,講究又多,那你想,伺候那麼一家子,從五六歲上開始,十多年下來,什麼不會,什麼不懂……長到十六了,她爹要給她嫁到城裡給大菸鬼做二房去,她不依!這不就跟著咱楊家的後生跑出來了嘛!
那楊家老大楊大河,是給她家送煤的送柴的,架著騾車來來去去的。她就瞧中楊大河了,被她爹逼得沒法子了,就跟著楊大河跑回來,當天晚上就成親結婚。啥嫁妝都沒帶,也得虧咱家人多,那邊找來了,全族上去跟人幹了一架,愣是沒叫她娘家把她帶走。你瞧,嫁進來十多年了,兒子生了仨。婆婆稀罕,小叔子敬重,跟下面的妯娌也處的好,叫咱老楊家撿了這麼個寶貝。後來,長河跟鎮上的姚家結親了,姚家也體面……楊家有了這麼一個好親家,那邊楊大嫂的娘家又想認這麼親了。可楊大嫂乾脆的很,說這裡沒他家的閨女,死活不認……」
桐桐心裡點頭,明白了方雲的意思。她這不僅是了解各家的情況,甄別是否有可疑的人員,排除未知的隱患,還能為以後的工作打下基礎。
哪些人根底清白,腦子清楚,能當什麼用,她都放在心裡。
果然,就聽方雲又笑道,「我還不知道那個白胖的媳婦是誰家的?一看就是好日子過出來的。」
「那是咱村的閨女,叫小福,她是獨女,招贅了女婿沒離家。可不就是嬌慣出來的嗎?」
另一個就說,「也是邪性,招贅了女婿,結果成親四年,添了三閨女,還是沒兒子。」
這邊正說話呢,外面又進來一個,手裡拎著個籃子,桐桐一瞧,這不就是昨天那個狗蛋娘嗎?
這會子她光著腳,應該是才下地回來。一臉的不好意思,「……我這地頭種了南瓜,這會子都開花了,我掐了些南瓜花來……」
「這可好!」林雨桐接過來,順勢倒在自家案板上了,又把早起的餅子放了幾塊在她的籃子裡,然後遞過去,見她光著腳,就笑道,「麥子地里,咋敢光腳呢?」
「草鞋破了,從地頭上來就直接扔了。沒事,路平整著呢。」她接了籃子,要走不走的,好似有些猶豫。
林雨桐就道,「可是有難處,有難處你只管說。」
她馬上紅了臉低頭道:「我……我想找林先生給我看看……我這成親了沒孩子……我男人著急……」
那邊正跟方雲聊的大娘馬上道:「這才成親多久呀?這就催了!大滿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狗蛋娘紅著臉,「我也想……生上一個……看看要不要吃點藥調調……」
這不難:「那你過來,我給你號脈看看。」
她想著瞧病,這是隱私,得去裡面。
結果人家不是很在意,「我腳上都是泥,就不進屋裡了。您……您給隨便瞧瞧,您說能有,我回去也好跟我男人說……」
方雲這個最愛講男女平等的人,在面對狗蛋娘的時候,卻沒有急著說這個話。
成親不久,這在方雲心裡,此人是必要被列為需要調查觀察的對象的。
坐在小飯桌邊上,桐桐伸手,對方把袖子撩起來一點。桐桐看見一點點青紫的印記從眼前一閃,這是被打了嗎?
她的手放在對方的手腕上,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娘家不是本地的呀?」
啊?
狗蛋娘愣了一下,「先生怎麼知道的?」
桐桐笑了一下,「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西北跟東北還是不同的!你的脈象告訴我,你有在苦寒之地生活的經歷。」
「對!對!太神了。」狗蛋娘眼裡滿是不可思議的驚喜,「我祖籍是齊魯省的,後來,闖關東,我是生在東北沒錯。」
方雲就問說,「那咋嫁這麼遠呢?」
「嗐,也不怪誰,是我命不好……」別的再不肯多說一句了,只默默的將手收回去了。
桐桐就道,「不妨礙生育,只是不要貪涼,像是光腳踩地上,光腳進河裡,都不大好……」
那就行!
狗蛋娘就起身了,「那我先回……」
好!
等把客人都送走了,桐桐和方雲對視了一眼。方雲嘆氣,「如果有問題,不會是國黨的人。」
是!對方只是要監視是否有傾向共的傾向,犯不上這麼安排。
若有問題,必是倭國人。
出生在東北?近些年倭國跟東北奉系關係微妙,很多事不好說。
桐桐低聲道:「她確實生育過。」
方雲皺眉,生育過的話,狗蛋不是她親生的,是他前夫的孩子。那她生育過這個事,怎麼說?
是啊!這必是有隱瞞經歷的情況的,「回頭從她前夫那邊查一查就能知道了。」
可還不等查,這就有傳言出來了。許是本來大家知道,只是自家初來乍到,不曾知道而已。
這不是請客嗎?來幫忙的人多,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這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