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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指了指腳下,「這銀州原本也是拓跋家的地方?」
嗯!
桐桐嘴裡嘖嘖有聲,「這一家可了不得。」
是!這一家把識時務做到了極致!在五代十國那麼些年了,中原王朝別管誰當家,他都俯首稱臣,特別的乖順。可後來了,被遼國冊封西夏王,承認西夏的地位。北宋又干不過人家,打了一仗沒打過,那就默認了人家占據了河套地區。
其實,從他們統轄唐末的定難軍,緊跟著有五州之地開始,他們就已經算是一方藩鎮了。
太祖殺藩鎮殺了那麼多,為什麼獨獨沒殺拓跋家呢?這有兩個原因:其一,這家人太識時務了。我沒能力跟你抗衡的時候,我絕對不招惹你!我聽話!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可乖了。你殺我,沒理由呀!其二,党項乃西北少數民族,在對少數民族的政策上,從很早的時候開始,那多是以寬宥為主。別說太祖受現代思想影響,就算是歷史上的趙匡胤,對其的政策也是寬宥!造反了,投降了。投降了,又造反了。反反覆覆的!就像是諸葛亮的七擒孟獲一樣,從大局上看,這就是對的。
也就是說,太祖沒殺拓跋家,而是打發了北翼公來了。然後拓跋家很識時務,要占銀州是吧,好啊!你們占吧。
那北翼公能把這樣的拓跋家怎麼辦?
面上得重用,但從來都不敢大意,就怕反噬。
四爺低聲道:「想要撬動西北,得在拓跋家身上下工夫。」
桐桐『嗯』了一聲,表示瞭然。
兩人說的全都是正事,但這麼頭挨著頭低聲細語,誰不往歪的想。
世子夫人跟老夫人說,「瞧著處的可好了,這喜事怕是近了。」
老夫人低聲問:「雍王脾氣好不好?」
好!特別好!
姚壽姑從那一對璧人身上收回視線,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又趕緊又帕子捂住了嘴:是的!林家成了銀州的主人,卻都忘了,這銀州原本是拓跋家的。
拓跋家便是失了五州之地,但其子孫後代依舊上進。
娘親收了拓跋家許多的禮,都是私下偷偷送的。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對吧?這事必是不能叫林家知道的事,卻是利益相關的事。
姚壽姑一步一步往莊園裡去,心裡卻越發的堅定了。
桐桐坐在老太太身邊,很快就見了拓跋家的家主李仁福。
李仁福一副好忠厚的面相,給老太太見了禮,就退下了。
她才要問老太太這李仁福的事,青芽就過來了,附在耳邊低聲道:「郡主,有位娘子求了劉雲劉將軍,想私下裡見見您。」
沒說什麼事?
青芽低聲道:「沒說什麼,只遞給我們一包青鹽。」
青鹽?
嗯!
林雨桐皺眉,西北有鹽州產鹽,產量極大!西夏國最主要的財政來源,便是青鹽。
鹽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朝廷專營,私下販賣,那就叫走私。
西北有鹽、有鐵、有各種資源,這也是朝廷總是擔心西北脫離掌控的另一個原因。
想了想,她還是起身了。跟老太太說了一聲,就先退了出去。
劉雲她們被安置在一處偏院裡,正堂是給桐桐更衣休息的地方。
此刻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拘謹的站在正堂,看見桐桐立馬跪下了。
林雨桐沒叫起,先從劉雲要了那一包青鹽看了看,而後皺眉。西北這個時期產的鹽,品質其實比中原的鹽要好。南邊也有鹽井,但最近這幾年發大水發的厲害,對鹽的品質有極大的影響。
林家沒叫西北的鹽流向中原之地,這其實保護的是朝廷的鹽稅。
林雨桐用手搓了搓鹽粒,顆顆分明,乾燥的很,顏色微微發青,用舌頭舔了兩粒嘗了嘗,幾乎沒有苦味,這是上等的青鹽,比中原之地百姓家所用的鹽要好上不少。
「起來吧!」她去正位坐了,看這婦人:「你是什麼人?送此物過來,又要見我,為的什麼?」
這婦人抬起頭來,「郡主,小婦人姓何,原是綢緞商鄧九雲的妻室。我們夫妻原是江南人氏,一年之前來來西北販賣綢緞。綢緞確實緊俏,才一到銀州就被搶購一空。先夫不想空著車馬回去,原本打算販些香料回江南……當天晚上出去談生意,說是談的好了,在西北就算是能來去自如了,誰知好好的出去,醉酒而歸,夜半竟是腹痛不止,不等客棧的掌柜請來大夫,我夫竟是亡故了。大夫說,是吃了不和的東西了……乃是中毒而亡。西北之地,何等之物相剋能這般厲害,直接要了人的命。我本是要告官的,可緊跟著我們租住的院子便被人翻了個遍,當時官府說是糟了賊偷了。可……賣了絲綢的銀錢沒被偷走,這怎能是賊偷偷的呢?後來,我在亡夫出門所乘的馬車夾縫裡找到了這個……」
林雨桐拿著裝著青鹽的荷包晃了晃,「就這個。」
對,「一包鹽而已,何以小心的藏起來。小婦人懷疑,先夫的死與這一包鹽有關。這鹽產自鹽州,只在西北有。可,小婦人返回江南之後,卻在江南的是世面上買到了這個……」說著,就又拿了一包東西遞過去,「這是在揚州買的……」
青芽接過去看了,而後遞給桐桐。
桐桐將鹽拿出來做對比,確實是同一種鹽。
「小婦人又重返銀州,卻輕易不敢告狀了!聽聞國公府設宴,從銀州的酒肆里訂菜,我才去一家館子裡做了廚娘,混進來的!女人去不了男客那邊,只有諸位女將軍瞧著和善,又能直接請來郡主,因此……才冒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