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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在宮裡過的是富貴太太的日子,宮裡只怕很多個主子過的都不如她。
「說吧!」林雨桐端著茶盞寬茶,邊上的梁尚儀手裡拿著筆等著做記錄。
這姑娘跪在地上抬頭小心的一瞧,就立馬又低下頭,「奴婢是收過魏忠賢兩千兩銀子……」
兩千兩銀子?好傢夥!林家花幾十兩買個小院,尚且得要賣二十畝地才能買的起,眼前這姑娘,一收就是兩千兩。他魏忠賢打哪來的銀子?
朱由校只一天的皇帝,他還沒太多的貪污的環境才對,可看這手筆,他來錢的道道挺深呀!
嗯!挺好!只要跟魏忠賢有牽扯的,都能拉進來清算。這都涉及謀害先帝!
這麼大手筆的錢交到魏忠賢手裡,這必是宮外之人。宮外之人賄賂魏忠賢,投的不過是以後!能這麼大手筆的,八成跟商人有關。
林雨桐就冷笑,「就收過?只這些還不夠?謀害先帝你在其中出了幾分力……」
冤枉!
一跟要命的事牽扯上,她倒的特別乾淨。怎麼跟了大太監,大太監平時都幹了什麼,他的徒子徒孫都有哪些,他都收過誰多少錢,賄賂給誰多少錢,給誰辦過什麼事,害過誰誰誰,撂的那叫一乾淨。
行!先堵了嘴,關到後面去吧。審完了一起處理。第二個被帶進來的一瞧就楚楚可憐的。跪在地上不住的顫抖,不等問就抬起頭來,將袖子擼起來,上面布滿青紫的痕跡,「娘娘,奴婢不想出宮,奴婢害怕。奴婢隨是白高升那個老不死的菜戶,可奴婢不是自願的!他叫人把我綁了,嘴裡塞子布弄進她的屋子……他作踐奴婢……之前好幾個都死了,吊死的吊死,投井的投井了……今兒要不是都叫集合到一塊,奴婢都吞一塊金子……死了算了……」她說的咬牙切齒,把這個叫白高升得到老底子都給刨了。跟宮外誰有牽扯,收上來的稅銀他們私下扣幾成,交給哪個商行牟利,存在哪個錢莊,誰誰誰經手辦的這些事,她都給倒出來了。
林雨桐擺手叫人下去了,突然覺得,太監的處理跟宮娥還不一樣。
太監中,不殺一批,是絕對不成的。
她放下茶盞,「下一個。」
再進來的是個素淨的女子,三四十歲大,並不惶恐。她見禮之後,看向林雨桐,「王妃,奴婢識得劉醫婆。」
嗯?
這女子沒起身,只語氣平靜的道:「奴婢的當家的是司藥庫的管事劉百興,各個宮裡的管事,都跟我那當家的有些交情。奴婢承認,我們收銀子了。可不收銀子,便是異類。但奴婢保證,我們並未曾害過人。簡王爺當時的藥,當家的他並不知情,後來知道了,就將藥渣小心的存起來。後來又給簡王爺開了對症的藥,著人專門去送了。」
嗯!藥渣確實是存著的。不管對方當時是出於什麼心思,但至少是個聰明人。至少不惹禍上身,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沾的道理。
她面色和緩了一下,「你起來,點個你信任的人,再叫上崔尚儀,另開一間,幫著審理吧!」
是!
同時開幾撥人審理,速度快多了。
一個接著一個,梁尚儀聽的冷汗連連,她都不知道宮裡藏著這麼多齷齪。這裡面有些大太監膽大包天想要欺辱年少公主,有些竟然叫人遞了銀錢給老皇爺臨幸過的妃嬪,想跟妃嬪結對食。還有的瞧上小宮女,人家不樂意,逼著人家跳了井的。有拿了鄭貴妃的錢打過當年的王恭妃的,有為了巴結鄭貴妃,給王恭妃的飯食里添過沙子的。有奉承李選侍,見天的指桑罵槐欺負王才人的。更有不知死活,在藥上動手腳想要害死簡王的。
她不知道別的宮殿裡,其他人都審理出多少,反正她這裡,已經是可以說是觸目驚心了。不把這一個個的翻騰出來,她都幾乎忘了,宮裡其實就是個吃人的地方。便是主子不吃人,這一層一層的管事,那也是吃人的!這些人壓榨起下面的人來,比主子狠的多。
兩天兩夜啊,輪換著睡一會子,好幾撥人同時審理的情況下,勉強算是給審理完結了。
這裡面牽扯到多少人呢?牽扯到的有名有姓的太監兩千一百多人。
對著名單,動手吧!
封閉內宮,封閉宮外太監們的住處,不管是集中居住的宿舍,還是大小太監們的私宅,都給我封了,這事還就非錦衣衛不可。
為什麼這事不能叫東廠去辦呢?東廠跟宮裡的太監瓜葛太深了,雖東廠內不全是太監,但太監的比例依舊大的很,且大多數在深宮之中。這枝枝蔓蔓的,難保不走漏消息。
劉僑偷偷叮囑王百戶,「帶著人,放機靈點。多抄……別私下貪!抄出來了咱們的前程在後面了,別為這點銀錢丟了主子的臉。」
懂!多抄就是把能抄不能抄的都給摸一遍。宮裡這些人的錢,來的都不怎麼清白。
他還不放心的道,「應天那邊也動了?」
這個不勞你操心,早盯著這幫閹貨了!這次不給把底子扒拉乾淨,咱都不算完。
外面這鬧騰的如何熱鬧,林雨桐是不知道的。她就知道,大太監一被摁住,當場揚起刀砍了兩個之後,那是樹倒獼猴散了。這些大太監,在宮裡過的跟老太爺似得。有專門伺候,有媳婦,認了乾兒子干孫子,一個人幾十個人伺候。他所住的地方,專門有做飯的廚子伺候他一日三餐。一個人好幾個廚子,各種口味都有。這些人攀附著大太監的小太監們為了脫罪,狠命的把這大太監的底子往出刨。只一個叫劉金的大太監,不算他在宮外的宅子,宅子裡的陳設,手裡的地契,就只宮裡的住處,就搜出黃金一千八百多兩,另有白銀五千七百多兩,各種珠翠首飾擺件,折價都在萬兩白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