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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末掇看著這人說完轉身就走了,便出聲問了一句:「您到底想要末將做什麼?」
蕭孝先站住腳,嘴角勾起:還不算笨,知道這是要差遣他。
第二日,天氣晴好。
耶律隆緒站在高處,看著遠遠來的一行人,「軍紀嚴整,短時間便能治軍如此,了得呀。」
蕭匹敵問蕭啜不:「聽聞這位雍王之前在大宋名聲極好,都稱其為雅正端方,是一翩翩公子。沒想到能上陣殺敵,亦是治軍有方。由此可見,只怕亦是王莽一般人物。」
唐時白居易的詩有言: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蕭啜不回道:「王莽錯在治國無度……」篡成了那是本事,只是沒駕馭好而已,「雍王不同於王莽,他不疾不徐,最知道『度』在那裡。因此,可比王莽,卻王莽更高明。」
蕭匹敵沒再言語,因為這一行人真的近了。他得提前帶人迎過去了。
饒是蕭啜不怎麼夸,蕭匹敵都不信的。雖然這位早幾年來過一次,但當時只顧著歲幣了,誰對這個少年還有印象呢?要是有印象,那也不過是個孱弱的少年罷了。
如今,會變的不一樣嗎?再變,也不過是個不及雙十年歲的年輕人而已,能怎麼了得。
可到了跟前了,他也不得不夸一聲:中原人物,果然風流。
就見從馬上下來一男子,黑袍銀綬,修長挺拔,不用看五官,只一舉手一投足,便是矜貴威嚴。
再看身邊從馬上一躍而下的女子,紅衣耀目,在馬上時顯英氣。可只站在這男子身邊,便又是一端莊雍容的女子。這微微一笑,便叫人忘了這是能萬軍叢中活擒主帥的悍婦。
兩人帶人一步一步走過來,距離十數步遠,又都停步了。
也不言語,就只微笑的朝這邊看著。
蕭匹敵只能朝後退一步,躬身見禮,「雍王、王妃,陛下與皇后正盼著呢,請!」
四爺點了點頭,「有勞丞相了。」
耶律隆緒眼神很好,坐在高處,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他心中凜然,在數千大遼禁衛的嚴整的守衛中,只帶數百人前來,近身帶到裡面的也才十數人而已。可哪怕是如此,這倆人也泰然自若,仿若他們才是草原的主人一般。
蕭菩薩哥低聲道:「長的真俊美。」
耶律隆緒:「……」他先站起身來,哈哈大笑,以右手放在心房之上,說的是契丹語:「雍郡的雄鷹飛臨草原,西川的駿馬奔馳到北國……朕得以見如此少年英雄,榮幸之至。」
四爺站住回他,也是把右手放在胸口,用的也是契丹語:「來到遼國,一如滿草原的草葉,都沐浴著您的恩澤。遼國陛下,能再次見到您,乃此生大幸。」
大遼的大臣:「……」此人把契丹話說的這麼好,是什麼意思?
晏殊和夏竦對視一眼:「……」雍王竟然會說契丹話?!這是想幹什麼?
皇后蕭菩薩哥站在側後方,朝兩人笑了笑,行契丹禮,「悠遠的藍天任雄鷹飛翔,無垠的草原任駿馬奔騰,尊貴的客人,歡迎你們。」
桐桐還禮,笑道:「雄鷹聞見了肉香,馬兒也聞見了酒香。您的客人為您的美酒佳肴而來,叨擾了。」
話音一落,眾人都一愣,然後哄然而笑。
耶律隆緒大笑著說皇后,「快!美酒佳肴……待貴客。」
蕭菩薩哥應著,桐桐就過去主動朝這位皇后欠身再行一禮,對方才要扶,她主動扶了對方,「您是長者,受得。」
四爺朝耶律隆緒拱手,「您是長者,當得。」
耶律隆緒一愣,又笑了,兩人把臂而行。
夏竦看了晏殊一眼:您把學生教的不錯呀!
晏殊:「……」對!都是我教的!我可太能耐了。
分賓主坐下,相互恭祝幾句,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然後就是帶來的朝臣,像是夏竦和晏殊這樣的,都是朝中重臣,該介紹還是要介紹的。
這邊行禮之後了,耶律隆緒又開口介紹其他人。
很多都是聽過名字,壓根就不可能見過人。這次可算是見過了,桐桐也儘量努力去記住每一張臉。
十好幾個過去了,耶律隆緒突然說,「楚王,你來,見見雍王。」
楚王是誰?
桐桐抬眼看過去,心說,這是耶律隆緒的哪個兒子?還是哪個兄弟呢?可抬眼一看,年歲不小了,且一副漢人的長相。
再用餘光瞄見四爺嚴肅的臉,她就知道,此人不簡單。
緊跟著,她就聽見身後的夏竦說,「這不是王繼忠嗎?怎麼成了楚王了?」
王繼忠是被人家俘虜了,然後一直留在遼國。可是,王繼忠沒給遼國做過任何事,早前還一直傳信給朝廷,求朝廷接他回去。可先帝趙恆在時,考慮到兩國的契約,並沒有答應王繼忠。
於是,王繼忠便一直滯留至今!澶淵之盟到現在多少年,他就在敵國滯留了多少年。
當年,也是王繼忠在戰場不畏艱難,堅持出戰的。他只是兵敗了而已!
這些年,遼國賜婚給他,又叫他改姓耶律,榮寵無限。可當真不怎麼能聽到此人,他就像是活著的死人一樣,不任職,無作為。
而今,在這樣的場合,王繼忠被叫來了。
四爺放下杯子,直接起身。在王繼忠行禮之前,先一步扶起來,拉著他的手上下的打量,盯著對方斑白的雙鬢,他只說了一句:「對不住,將軍,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