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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去玩了嗎?
能!玩吧!
「哦哦哦——」這孩子立馬竄起來,撒丫子就往出跑。
林雨桐放下手裡的摺子,看了看大座鐘,「這才過去多久呀?課就上完了?」
周寶急匆匆的進來,「耿大人在御書房門口跪著呢……課怕是上不成了。」
怎的了?
周寶低聲把剛才課上的事,一字一句的學了一遍,「……耿大人怕是覺得教不了吧。」
林雨桐坐著沒動地方,是的!這個孩子難教就難教在這裡了。
養過的孩子不少,但比起早慧,這個孩子算是極早慧的。平時瞧著憨吃憨玩的,可其實不是!這其實是個瞧著沒正行,心裡可裝事的孩子。你跟他說的故事,他都記得住。大人說話,他手上玩著呢,可耳朵可管用了,全都聽進去了。
再忙,這三年孩子是她跟四爺親自帶的,帶著在御書房裡跟大臣說話,在孩子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耳融目染,長時間的生活環境,造成的結果就是這樣的。對其他的東西他可能知道的不甚清楚,但是關於君王的故事,他聽的其實是最多的。
四爺撓頭,耿淑明表示,大皇子他教不了,想做個太傅,真不是那麼容易的。
行吧!沒事,再換一個。
兩人都沒說孩子,孩子也當上課就是那樣的,都很歡快,誰都不提上課的事。
第二天,叫孩子繼續去上課去了。今兒給請的先生是元先生,四爺和林雨桐啥也沒幹,就在窗外站著呢,聽聽這課怎麼上。
二月的風,冷冽的很。兩人裹著大衣,就站在窗戶跟底下。
元先生昨兒得到通知的時候,估計是連夜的拜訪了耿淑明,知道了詳情了。他覺得耿淑明的切入點是對的,大皇子年幼,是得以故事切入。其實能記住多少經史子集反倒是不要緊,重要的是為君道理得心裡明白。不會背那些條條框框,這不是事!只要能分清是非不昏聵,這便達成了第一步。
因此,他來上課,不能否認了耿淑明。路子對了,咱就得往下走。昨兒說了宋仁君,你把先生給懟回去了!先生不是不能反駁你,是你太小,反駁了你未必懂。而今兒,咱就講點你反駁不了的。
比如,咱們今兒講講明仁宗,你家的先人,這你總不能反駁了吧!
朱高熾做了幾十年的太子,最後只做了十個月的皇帝。
元先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切入點!因為就皇上的年紀和身體,咱們這位大皇子若是做太子,估計也得做幾十年的太子。因著這些相似之處,所以,他擺開陣仗說明仁宗。
說仁宗如何的仁慈,說仁宗對意圖造反的兄弟多有包容等等。
他說這個的時候,一直觀察大皇子。就發現這孩子乖的很,每次他停頓一下,等著大皇子來反駁,但是人家並沒有,特別乖的點頭,「先生說的對。」
一節課講完了,他覺得大皇子是個特別好帶的學生,他是帶著特別滿意且自豪的心態去復命的:「臣跟大皇子相處甚是融洽。」
四爺:「……」行吧!回頭安排好課了,再通知先生。
把人送走了,四爺看桐桐:瞧!就是這麼個孩子,怎麼辦?
林雨桐叫人把啟明抱來,「今兒的課上的好不好?」
「……先生講的好!」說完,小心的看父母,而後才道,「可不一定是對的。」
哪錯了?
「對逆臣謀反縱容,就是錯的!」他說完,就低頭對著指頭玩。
既然覺得那是錯的,為什麼當時不反駁先生?
「娘說過,有些事能說,有些事心裡知道就行,千萬不能說出來。」他說著,無辜的看娘,然後咧嘴笑,滿臉都是那種:娘說的,我都記得。
林雨桐拍她,「現在沒外人,千萬不能跟外人說的,可以跟我和你爹說。」
這孩子蹭一下站直了,也不在他娘身上靠了,連聲音都不由的大了起來,「……元先生是個壞人,他算計我。」
他怎麼算計你了?
「他找了一個我不能說不的人……而且,對逆臣太仁慈……我也不能說!因為逆臣是仁宗皇帝的兄弟,我將來也會有兄弟……」
這是心裡啥都懂呀!
林雨桐這次是真愁了,「老帶著孩子在前朝,不全是對的!」他接觸的東西太單一了!
是啊!接觸的東西太單一了,只靠著聰慧搭建起來的『仁』那是虛的,一戳就破了。
晚上躺下了,四爺一下一下的摩挲著孩子,看桐桐,「我給孩子找個先生,一半的時間孩子得在宮外,你可捨得?」
送去哪呀?
「朱字營。」四爺說著,眼神就堅定起來了,「你可還記得在那裡做先生的那個瘸腿的漢子……」
記得!好似是在騾馬市混飯吃的!具體的來歷,她也沒查。反正此人一直就在朱字營,也沒怎麼離開過。
四爺點頭,「啟明的先生,不需要多精進的學問。得是個能帶他體會百姓疾苦,洞察人心險惡的人!此人,就很合適!進宮來,他不自在。以後,每十天,至少得叫啟明在宮外五天,跟著先生去學學書本和宮廷里沒有的!」
必須得這樣嗎?
四爺嘆氣:他要學不出大能耐來,將來就得被我皇阿瑪收拾。我兒子年邁的時候,可能對上正雄心勃勃的我老子,我老子的段位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