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9頁
這又恰逢咱自己天災都難以賑災,幾下里之下,朝廷怕高句麗那邊震懾不住呀!而今,平叛需要時間,需要數不清的錢糧繼續往裡添。
李敬業就道,「那就撤出來呀!」
「閉嘴!說的容易!一旦露出疲態,焉知高句麗不會傾全力以擾邊,這就帶來更大的禍患。」李績說著就又道,「再等等,等從高句麗移一批青壯勞力出來就好了……」
林雨桐給他用針,「您緩緩……我知道了,我肯定不去。」
李績看了一邊的曾孫一眼,而今都被曾孫給料中了,「吐蕃虎視眈眈,只羌地已經不足以叫他們滿足了……而吐谷渾又一心想藉機復國。又有西南『蠻獠』為亂,朝廷正要平叛……今兒才得了信兒,兩江已經連著月余淫雨紛飛,不見日頭了……」
內憂外患之時,臣病不起了。
假病其實不可怕,咱知道真要是用人,咱還上的馬!
可真病了,才不敢叫人知道病了。
李敬業就道:「就沒見這天下離了誰是不行的!」
禁聲吧!這天下是離了誰都行,可聖人的心裡,慌了,他不安穩了!
李績躺下,看著頭頂的帳幔,他想起聖人那晚上拉著他的手哭道,「父皇臨終告訴朕,有李績一日,保你一日。你是朕的膽,是朕的底氣呀!」
當時,他的眼淚就下來了!
病體孱弱的帝王,還沒有立起杆兒的太子,他們拉著不舍,老臣就得拼最後一口氣。
果不其然,北邊大旱,南邊水澇,邊陲不穩,邊民起事。直到八九月,大唐四十多個州府,都出現了嚴重的災情。而這些災情中,以關中最甚!別說城外的百姓了,便是城內的百姓,吃食也貧乏了起來。
李績呢,只要大事必出席。像是倭國的遣唐使來了,李績就出現的歡迎的酒宴上。林雨桐時刻的關注著李績,然後聽著武后親自給倭國取名『日本』。
這是倭國第七次派遣遣唐使了。
此次遣唐使來,說是賀喜大唐平高麗!可這何嘗不是大唐迫使倭國承認大唐在百濟和高麗的絕對統治權。
而倭國的使臣,應該是接觸的時間長了,知道『倭』這個字不是一個寓意很好的字!他們只提出一件事,那就是申請更換名字,不想用倭國了,想更名為R本。
李治靠在椅背上沒有言語,李弘只做沒聽見,武后輕笑了一聲,「倭國……是不好聽!」說著就看李治和太子,「不若賜名『R本』?」
李治無所謂的擺擺手,李弘隨意的點頭認可。
而後滿大殿的各國的使臣朝倭國的使臣賀喜,賀喜他們有了新名字了。
這個名字,便是這麼來的!更換名字,大唐不承認,便無人承認它叫R本。
林雨桐眼眶一熱,而後看著坐在那裡穩若泰山的李績。她想,李績一定喜歡這一刻!他就希望大唐是這樣的。
是的!李績盼著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聖人雖然羸弱了一些,但好在太子慢慢長起來了。他給聖人摸過脈,暫時是無礙的!太子有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
在躺下的那一刻,他像是回到了過去,回到跟著高祖皇帝征戰開創大唐的時候。又像是回到了太宗在朝,太宗手指的方向,臣必能蕩平以歸大唐;這視線一轉,又像是看到了十年之後,太子已然是個成熟的儲君了,那時候,聖人是否還羸弱這不要緊了,皇后是非還要染指權利,這也不要緊了!我大唐的君王又長起來了!
他沒再給兒孫留下任何一句話,十二月三日,在城外巡視完京畿道之後,回來就躺下了。躺在那裡眼睛一閉,帶著一臉的笑意,卻再沒被叫醒。
李績他硬生生了多撐了一年,結束了他戎馬的一生。
人一去,四爺和桐桐進宮,得去報喪去了。
李治才要笑問女兒女婿這個時候進宮問了什麼,可一扭頭看見女婿身上的喪服。他蹭的一下站起來了,起來只晃悠,「老國公……」
林雨桐扶住李治,「去了!去的很安詳。」
李治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直直的就往後倒。好半晌,才喘息過來,下旨意,「輟朝七日,著司平太常伯楊日方攝同文正卿……監護喪事……陪葬昭陵,著人修建墳塋……從漢時衛青、霍去病例……」
林雨桐跪在邊上,「父皇,老國公一年前便有話留下!說是聖人但有恩賞,請兒代其辭了!」
四爺就道,「曾祖父留下話了,說他本只是山東一田夫,不過是投效了明主,這才做到三公之頂,貪享了一生富貴,已然足夠了。人壽數終有盡時,不必苛求。他老人家想要簡葬,黃金寶玉,一蓋不帶。只說用麻布把車蓋住,裝上棺木便可。棺木中只一身穿的衣服,若要帶,想請聖人恩准他帶走一身朝服。他說,若是死後真有靈,他想穿著朝服去拜見先帝。又說,別的隨葬之物,就罷了,千萬記得給他陪葬幾匹燒制的馬匹,若得再隨著先帝南征北戰去,沒有戰馬怕是不行。地宮裡不必奢華,用匹黑布做個帷帳,用一匹白布做個頂子,若是有白紗,給四周用一圈白紗,再給帳子裡掛是個木偶,就算是尊了殉葬之禮了!其他的,一蓋不用,一蓋不帶。」
李治嚎啕出聲,林雨桐趕緊喊太醫來,「父皇,不可過於悲切!」可怎麼能不悲呢?!
莫說宮裡,不知道多少人前來奔喪,哭暈在靈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