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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要說下一輩的孩子了,得善終者了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的抱緊了懷裡的孩子,而後對著秋日裡的雨幕愣愣的出神。
在四爺回來的時候,她扭臉看他,「我想要……」
「噓!」四爺抬手制止了桐桐往下說,抓了披風給桐桐披了,就挨著桐桐坐著,一起看著那雨幕,聽著雨打石階的聲音。
兩人都不再說話,懷裡的孩子吧唧了一下小嘴,嫣紅的小嘴像是回味著奶味,夢裡尤有不足一般。
是啊!要說什麼嗎?不用說什麼的!兩人這點默契是有的。
這一天起,林雨桐依據閉門不出,但不是誰也不見的。而四爺呢,入秋以來四爺常宴客。
去年秋里的菊花酒今年能飲用了,宮裡送了一些,一些親近的人家送了一些,來往的客人偶爾能得一杯,這瞬間便被世人追捧起來。有多少作詩讚這菊花酒的都不知道。
今兒四爺叫桐桐,一定得去國公府的宴會,給她介紹幾個人認識。
見誰呢?
去了才知道,四爺終於把唐初四傑給宴請到一起了,早前他們之間並不是都很熟悉的。
林雨桐跟王勃熟悉,跟盧照鄰和駱賓王也見過,但是楊炯是第一次見。
可她並不知道,楊炯跟英國公府是有瓜葛的,楊炯為啥後來鬱郁不得志呢?那是因為楊炯的堂哥楊神讓跟著李敬業造反了!造反這種事願意追隨的,這關係是一般的鐵嗎?就這麼地,楊炯來英國公府像是來世交家一樣。
這傢伙看王勃不順眼,時人認為這四個人的才華排序應該是這樣的:王勃為首,楊炯次之,盧照鄰再次之,駱賓王吊車尾。
四個人年齡是有跨度的,王勃和楊炯年輕,偏才氣最高。
楊炯當時就說,「臣愧在盧前,然臣更恥在王后。」說完,還對著邊上坐席的王勃一甩袖子。
王勃抿了一口金黃的菊花釀,臉上迅速染上兩坨紅暈,而後眉頭一皺,眼神卻亂飛,「酸!酸吶!」
駱賓王還端起來抿了一口:不酸呀!菊香酒香色色香,哪裡酸了?
盧照鄰使了眼色,叫他看楊炯,駱賓王才瞭然。楊炯嗤笑一聲,朝著王勃的方向哼了一聲。
林雨桐瞧的甚是有趣,她還問四人:「諸位可聚齊過?」
沒有!若不是內考,他們都未必來長安。世人傳他們的才情,他們彼此知曉對方,但知道也僅僅是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為友的!
王勃還感嘆:「才高天妒,自古而然也!」
楊炯:「………………呸!」呸完了,解釋了一句:「臣不食姜!」好似剛才是把姜呸出去一樣。
而盧照鄰一臉的惋惜:「是啊!才高天妒……」
駱賓王可順當的接了一句:「……情深不壽,通常如此!」
就差沒詛咒王勃英年早逝了!
林雨桐感覺王勃便是不淹死,遲早也會被人套麻袋拍板磚的。
這些人聚在一起那可太歡樂了,一個比一個嘴子,妙語連珠,偏詼諧幽默,你擠兌我我擠兌他。興致上了或是吟詩作對,或是奏樂舞蹈,隨性灑脫。
跟才子聚會嘛,但凡有擅長的,就不會冷場。別的不行,四爺的字,甚至於四爺的畫,四爺做的微雕,四爺燒制出來的瓷器,哪個敢說不雅不好!而桐桐呢,咱不會跳舞,咱還不會舞劍嗎?
奏樂來!
「一通鼓,戰飯造;二通鼓,緊戰袍;三通鼓,刀出鞘……」鼓樂聲中,愣是舞出了千金萬馬的氣勢來。
幾場宴會下來,傳到坊間多少詩詞!誰不說公主和駙馬是一對雅人。
雅,是需要花費極大的時間和精力的。
雅人,從不貪權逐利!
進了長安回來參家內考的狄仁傑在西市的酒肆里跟張柬之敘舊對飲,滿耳都是這位鎮國公主之事。
公主引入棉花,而今棉布漸漸普及,有棉花可禦寒,這是公主的功績。
公主禦敵於西北,收復羌地十二州,平叛安西,守境安民。
公主提議內考,為朝廷選拔能臣幹吏。
公主當朝斬殺奸臣,守護朝綱法紀。
公主親手備宴,親釀美酒。
公主一手簪花小字頗有功底。
這個說,「……公主府宴席絕不奢靡,傳聞公主府遍植果木菜蔬,待客之用為現采現做!公主和駙馬頗為簡樸,自耕自種自食用……」
那個說,「……公主府一應器物為駙馬所做,樣式新穎簡樸大方……」
狄仁傑斟酒一杯敬給張柬之,「柬之兄以為如何?」
張柬之點頭,「殊為難得!」
是!頗為難得!難得就難得在——能而不為。
能而不為乃慧者,為所欲為乃狂者,這世上終歸是狂者多,而慧者少!
卻不知道才說了狂者,便真有一狂者,幹了一件好似不起眼的小事,誰也不會想到這麼一件小事,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第823章 盛唐風華(75)
事起內考之後,王勃這個被聖人驅逐出長安的人,李賢沒有很扎眼的留在身邊。此人的前程看好的原因是他是李賢在王府時候的舊臣,甚至李賢還年幼的時候他就陪伴在李賢的身邊了。
這要是李賢順利登基了,那人家就是潛邸舊臣。自來潛邸兩個字的分量就不同,這代表著情分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