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4頁
姚崇站出來,「公主殿下,此等罪責,需多方調查,審理……」
「對!」林雨桐打斷了對方,問周御史,「朝廷之上,所奏之事,當明明白白!你只言杞王逾矩,卻不說如何逾矩,哪裡逾矩,怎麼逾矩,是何道理?」
周御史忙道:「臣去慈州,在慈州的王府,親眼所見杞王所用拴馬樁,乃為九龍制。」
「拴馬樁可帶回來了?」
自然。
「那就抬上來,叫滿朝諸公都看看。」
然後就被抬上來了,一個九龍首的拴馬樁。
林雨桐圍著拴馬樁轉了兩圈,而後輕笑出聲,「慈州,因磁石而得名。王府背靠磁山,建造王府所用石料,均來自磁山。我師從孫道長,自問岐黃之術還通幾分。磁石也是一味藥石,我該不會認錯。大殿之上,懂些藥材醫理的,不在少數。眾人都可來看看,這是否為磁石?」
自然不是!
林雨桐看周御史,「周御史,你可得想清楚了,這件事做不得假的!你所奏報之事,要麼為真,要麼為假!要真是真事,那該追責的就多了。慈州上上下下的官員,都該是從犯!拴馬樁這麼明顯的標識,竟是無一人看出不妥當,他們不是眼盲心瞎不配為官,便是跟杞王勾結,打算謀逆!此等大案,不光得問罪他們,還有他們的親眷師友同僚,看看有幾人知情有幾人參與,這些人等,都不該輕饒!」李治的嘴角勾起,李賢朝後一靠,武后的嘴角緊抿,手攥著座椅的扶手手 關節都微微泛白。
大殿裡大臣此時便聽明白了,這位公主不是來害杞王的,反之,她是來救杞王的。若非要將此案定為謀逆,那就擴大化,滾成一個大雪球,慈州那麼些個官員,跟這朝堂上站著的諸位,可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的。
要都牽扯上嗎?不敢!
就聽這位公主又說,「王府的屬官,王府的侍衛,便都是從犯,一個也不該放過。」
這話一說,周御史的腦門便見汗了!只針對杞王,事不大!可要是牽連這麼多,別說皇后不敢,便是聖人也不敢。
隨後就又聽這公主又說,「當然,這是假設!假設你的奏報為真,便是如此了!當然了,你的奏報也可能是假的!但是假的呢,也分兩種。一種呢,是你被人蒙蔽了,一時不查,被人給利用了;另一種,是你蓄意謀害,要陷聖人於不慈,要陷太子與本公主於不義,更是要陷天后於不仁。你這不是要害杞王,你這是要皇家全族呀!」
周御史大驚,頭上的汗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臣……不……不敢!臣怕是被人給蒙蔽了!臣想起來了……其他的拴馬樁好似跟這一根都不同!臣當時一時氣憤,未及多想,臣有罪!」
「你當然有罪!」林雨桐蹭的一下拔出了邊上一官員的佩劍,直指周御史,「你想起來,其他的拴馬樁跟這一根不一樣!那你想的可真及時。這麼一個打眼一看都不一樣的拴馬樁怵在王府門口,王府里的人都是瞎子,看不見這個不妥當,偏叫你一眼看出來了?本公主的杞王兄是憨厚,不是憨子!況且,你帶走了這麼一根拴馬樁,王府和慈州上上下下的官員,未曾有一人對此事有過稟報,敢問,為什麼?因為無一人知道你從王府門口帶走了拴馬樁。這拴馬樁乃是石料,不是你剔牙的牙籤,捏在手裡,放在荷包里就帶走了!你得從王府門口挖出來,抬上馬車,而後運走。王府里都是死人呀?你便是晚上去做,王府門口都沒有侍衛把守嗎?」
「臣……臣……」
「看那拴馬樁,尚存青苔痕跡,這痕跡深入機理,必是長年累月附近長青苔的緣故。拴馬樁下部濕痕嚴重,挨著地表的一圈青苔墨綠痕跡尤在,這不是地處東北的慈州能有的。這必是江南之地尋來的!江南有數個隋時行宮荒廢了,此物必是行宮裡來的!做過就有痕跡,你是承認呢?還是繼續狡辯?」
周御史叩首不止,再不敢發一言。
林雨桐冷笑一聲,冷幽幽的看著他,「你為人臣子,不盡臣子本分。謀害杞王,誤導了聖人手刃骨肉,何等殘忍?!如你這般,心思歹毒,謀害皇家之臣,留著何用!」說著,舉起手中的劍……
「慢著!」
「不可!」
「劍下留人!」
可誰的話都晚了,林雨桐以劍為刀,抬手揮下,頓時,屍首分離,血噴如柱!
大殿上變色者眾,只武后緩緩的吁了一口氣。
上官婉兒若有所思,再抬頭,便看到太子投過來的極度忍耐的目光。
大朝怎麼散的,上官婉兒都不記得。衝擊太大了!只知道醒過神來的時候,皇后在內室坐著呢,一言不發!而護國公主跪在外間,已經半個時辰了……
第820章 盛唐風華(72)
黑雲翻滾,電閃雷鳴,剎那間,雨落了下來,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風裹著濕氣,從豁朗的窗戶吹進來,書案上的書被風吹的不住的翻動著。
武后扭臉看向書頁,映入眼帘的是這麼一句話:勿以一惡而忘其善,勿以小瑕而掩其功!
她注視著這句話良久,始終沒動地方。
上官婉兒看著跪著的公主,看向大殿門口站著的瑞祥姑姑。
瑞祥搖頭,不叫她動。她沒動,卻見瑞祥姑姑轉身跟高延福公公說話去了。
瑞祥低聲跟對方商量,「這麼著不行,哪裡能叫公主這麼一直跪著呢?公主才生了孩子多久?真要是跪出個好歹,弄僵了怎麼辦?」當殿殺人了,說到底,維護的還是天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