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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跟著同學一起往下走,伸出雙手仰頭感受著。
睜開眼,眼前是劉開言穿著背心展開雙臂在轉圈,他大聲的朗誦著:「下雨——是一種情緒——學會哭泣——安然如息——」
「下雨——是一種表情——喜怒哀樂——漲滿溝渠——」
這個一句,那個一句,一句一句的接了起來。
「下雨——是一種詩意——撐傘遠去——折傘歸鄰——」
……
周學禮喊桐桐,「怎麼不見你接一句。」
「我更愛古詩」
「愛哪一句?」
桐桐還沒說話呢,姚院長就道,「為雨喜——不愁屋漏床床濕,且喜溪流岸岸深。」
「這是曾幾的詩!」
「為雨愁——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桐桐就笑,「我不為其喜,亦不為其愁,我更欣賞那句——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看給玩的瘋的!
下課了,放學了,該回家了,四爺等不到人,騎著車來看,遠遠的瞧見這麼一群在這裡淋雨吟詩。
他一到,撐著車子停在不遠處,大家這才都停下來了,都朝著四爺就笑。
桐桐先是在雨里傻樂,四爺一招手,她就朝四爺跑過去,「你來不來都一樣——竟感覺——每朵蓮都像你——尤其隔著這樣的黃昏——隔著這樣的細雨——永恆——剎那——剎那——永恆——
四爺:瘋的沒夠了是吧?
他揮手騎車帶著桐桐遠去,聽見後面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下雨——是一種相思——朝思暮想——卻灑一地——」
桐桐高聲回對方:「我奔向你——是積攢了朝朝暮暮的思念……」
後面瞬間便傳來更大的笑聲。
四爺一邊騎一邊笑,這是屬於文化人的一種非常純粹的浪漫,有點傻,也有點可愛。
也難為桐桐這麼一個大俗人,跟這麼些帶著一些理想主義色彩的人呆在一起,竟是也純粹起來了。
這一路上,雨淋著,桐桐小曲子哼著。
到家後把韓翠娥給嚇的,「怎麼淋成這樣了呢?」
桐桐還兀自歡喜,渾身都在滴水還過去抱了抱婆婆,然後蹦躂到孩子跟前捧著孩子的臉吧唧吧唧的親了兩口子。
當婆婆的:「……」我其實有點小嫌棄,看跟我這衣裳弄濕了。
那邊孩子摸了摸媽媽濕漉漉的頭髮,「洗熱水澡!快洗熱水澡!」
好!洗個熱水澡。
桐桐洗澡去了,當婆婆的這才說兒子:「你倒是沒淋著,怎麼把她淋那樣了?」
不像話呀!再是大夏天,這麼著也不行呀。
四爺怎麼解釋呢?她就說:「由著她去吧,人家說了,淋了雨了,就會想著給要出門的人提醒帶傘。」
韓翠娥:「……」這說的都是些什麼呀!這大學上的,人反倒是沒以前穩重了。
她給熬薑湯去了,又嘆氣說到:「這麼著也挺好的!你爸當年跟我們那少東家,上中學那會子,整天拿著報紙,念什麼詩詞文章的,念到高興的地方,能鬧騰一晚上。那麼些學生,在一起又是國家又是時局的……桐桐現在,跟你爸那時候……是不是一樣?」
四爺笑著點了點頭,「是一樣的。」都帶著文化人那種清澈的愚蠢。
韓翠娥就很高興,「我其實是很懂文化人的吧。」
「嗯!很懂。能欣賞他們這種純粹,那就是知己。」
韓翠娥臉紅了,卻又非常急切的想要確定什麼,「那這麼說,我跟你爸算是知己。」
桐桐出來聽了幾句,這會子一邊用干毛巾擦頭髮,一邊篤定的跟韓翠娥道:「當然!你們當然是知己。最好的夫妻關係就是,你瞧著我好,我瞧著你好,你懂我,我也懂你。您跟我爸就有這麼點意思。」
韓翠娥笑的特別歡暢,「真的?」
真的!
韓翠娥將薑湯遞過去,「那這麼說,咱倆也是知己。」
「那肯定呀!最好的婆媳關係就是,您看著我跟親閨女似得,我看著您跟親媽似得,咱倆也有這麼點意思。」
四爺轉身回屋了,這個肉麻勁兒上來,那是不分人的。跟自己肉麻自己接受的很愉快,可聽著她跟別人肉麻,他怎麼就那麼不對味呢?
肉麻的結果就是晚飯婆婆做了桐桐愛吃的,用油渣給桐桐炒了一碗米飯。
當婆婆的笑眯眯的看著兒媳婦吃:「好吃嗎?」
「好吃!」
「明兒包餃子,豆角青椒,成麼?」
「多放兩根青椒,我想吃辣一點的。」
行!
四爺:「……」就長了一張好嘴。
桐桐偷偷瞪他:知道什麼呀?只好嘴行麼?關鍵是我心好。
哼!
別哼呀!桐桐晚上偷偷跟他說,「好心的姑娘都有好報的,你看我!要不是我心好,能叫我碰上你?你就是老天給我最大的福報!」說完,還篤定的點頭,下巴戳在他的肩頭,叫人瞬間麻嗖嗖的。
四爺:「……」抬手一把蓋在她臉上,「睡覺!」再肉麻下去今晚就睡不成了。
許是生活愉快,許是緊張的學習氣氛中帶著一種叫桐桐鬆弛的東西,叫她心理上有了一些解綁。以前放在心裡的東西,她現在敢拿出來跟老師和同學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