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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就問說,「你為了要做女官?」
吳香兒愣了一下,就道,「學生的爹娘哥哥,都說學生聰慧!學生在巷子裡的女子學堂上過兩年,先生也夸也!後來爹爹就說,先生都夸聰明,那必是聰明的,就花銀子一直供學生去女子學堂念書呀……一直念一直念,學費可貴了,花了那麼些銀錢,我不來考一下,就覺得對不起我家花的那麼些學費呀?沒考上,我就真不念了,回去我爹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若是考上了,我爹的銀子也沒白花呀!」
她嘴嘚吧嘚吧說著,壓根沒發現,偷吃蜜棗的棗泥還在牙齒上沾著呢。
林雨桐就問說,「你爹是東林黨人,東林黨人,很少贊成女子拋頭露面的!」
吳香兒尷尬了一瞬,「我爹說,以前都說東林黨是對的,那就得跟人家一樣,這麼著不犯錯。如今,大家都說皇上和娘娘是天上的星宿,那必然更是對的!那就得聽皇上和娘娘的。」
說不上是投機者呢,還是愚拙之人。
顯然,每個人的出身和成長環境不同,在她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了直觀的體現。
她叫這姑娘坐下,又叫了娜仁和愛蘭珠起身,給她們認識了一下。知道這兩人漢化都說的不利索,字更是寫不了幾個,但基本都能聽懂,那就暫時不管了。
她轉到前面,「如今是十一個人,安南怕是還會送人過來,只是應該在半路上。所以,人數齊全的話,也就是十二人。外面呢,對選你們出來,議論紛紛,說是給太子選妃之類,謠傳很多。你們現在來環顧你們的同窗看看,這是按照選妃的樣子選出來的嗎?」
除了吳應鶯、刑沅、董白,其他人都不是。有穿著勁裝來的,有穿著洗的發白的衣裳來的,還有偷吃的,各有目的,但都跟選妃無關。
「如今給諸位一個再選擇的機會,願意留下的,就留下。不願意留下的,或是將來不想站在朝堂上的,那麼,可以選擇退。不要有顧慮,人各有志!出門後,會有重禮相贈。」
刑沅的手心攥的都直冒汗,不是為了選妃的!不是為了選妃的!那我留下能幹什麼呢?可這一出去,人家不都知道自己是為什麼來的嗎?
她沒動,不會動了,就聽娘娘說,「好!那都是自願留下來的。留下來,那你們註定就會走一條不一樣的路。」
不一樣的路,什麼樣不一樣的路?
自己被宋家帶去教養的時候,他們也說給自己一條不一樣的路。可路的盡頭是什麼,誰知道呢?就像是自己這樣的,宋家篤定的說,只管去,便是不能為太子妃,遲早也要飛上枝頭的。
可這枝頭跟她們說的枝頭全不是一回事!自己學的那些東西,怕是在這個地方用不上。
皇后沒多說,只說第一天的任務就是,想好兩年後你要幹什麼。想好了之後,寫出來,下午的時候要收的。
然後皇后走了,留下她們就在這學堂里。
這意思就是說,她們得在這裡呆兩年。這裡不要求住宿,如果覺得回去更方便的話,每天都可以回去住。如果覺得不方便,那就住在這裡。這裡有寢舍可以用。且每月都有不少補貼,除了衣服有供應之外,女子所需的很多瑣碎的東西,這裡都給提供。吃飯,一日三餐都能在這裡免費吃。哪怕晚上回家去住,可以早點過來用早飯,晚上走之前,在這裡吃晚飯也行。便是銀錢,每月也有一兩,足夠他們零用了。
方以慧想幹什麼,大家都知道,她簡明扼要的寫完,就繼續去書架那邊翻書去了。
朱穀雨的要求也簡單,我要做女禁衛統領。
娜仁戳了戳她前面的左嫻雅,「你呢?你要做什麼?」
左嫻雅回了一句,「想去律院。」
去律院做什麼?
左嫻雅沒回答,心裡想的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五代同堂卻堅持不分家?律法明明沒說這麼不對,可為什麼都願意聽宗族家法的,卻不去看律法怎麼說的!
而楊寶瓶想做的是:我要成為我祖父的上官。
晚上收回來的時候,林雨桐都笑,這些孩子回答的問題千奇百怪。但總的來說,依從本心來的姑娘,那都是實話實說,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郭東籬說,她希望跟自己學習武藝,將來能策馬疆場。
吳香兒說,她想要做女先生,免費收大一些的女孩子,教她們念書。
娜仁和愛蘭珠這兩個的沒看,她倆的沒什麼太大的價值,他們必是要回各自的地方去的,這是不用說的東西。
只剩下那三個,編造假話的。
吳應鶯說,她想進娘子軍,做女將軍。
林雨桐『呵呵』,這假話說出來,是要兌現的,孩子!
董白說,她想去織造局,把她家是蘇繡世家的事又拿出來說事,寫的挺叫人感動的,可惜,這是假的!還沒有那句『不受人欺』來的真實呢。
刑沅呢,說她想一輩子留下自己身邊。
這話說的,很有意思了!想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好的!沒問題,一定會叫你一輩子在我身邊的。
於是第二天,她先找刑沅,「宋家培養你,是為了什麼,你可知道?」
刑沅蹭的一下站起來,「先生——」
林雨桐面色嚴肅,「他們希望影響朝政,希望有一美人在君王的身邊,替他們說話。你是讀過書的,他們教你讀書,教你詩詞歌賦,教你彈琴唱曲,可有叫你知道,歷史留名的紅顏,都是什麼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