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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先朝我射箭的!箭就射在我馬前。這是要置我於死地呀!而且,他們是聽見有人喊我郡主,還朝我射箭了。那你告訴我,這該當何罪呀?」桐桐就問說,「或者,夏王也覺得我這個姓柴的朝廷冊封的郡主,夏州上下都不必認?」
野利遇乞眯了眯眼睛,良久才道:「這些人罪該萬死,殺了都不為過。冒犯郡主,死不足惜。」
桐桐卻笑了,「那倒也不至於!若真如此,難道野利將軍便無罪麼?雖說不知者不罪,但你出言無狀在先,我教訓於你,這是你技不如人,並無關其他。因而,你可因此便怨恨於我?」
「不敢!」野利遇乞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確實也是末將技不如人。」只是,「郡主帶人深入夏州地界,又作何解釋?」
「怕你們誤會呀!這些人我若帶回去,這邊界則無人駐守;可我若是將他們放之不理,他們回頭去稟報了上官,為了推卸責任,罪過全推到我身上怎麼辦?
若是因此而叫朝廷和夏州有了更大的誤會,那就是我的罪過了。因此,我只能帶著他們去夏州所轄的最近的縣衙,將事情說清楚。
只是沒想到中途碰上了你們。敢問野利將軍,這麼處置,可恰當?」
野利遇乞無話可說,這才真覺得這位郡主好生厲害。怪不得大鬧了幾次,大宋朝廷無人能將她如何。之前只以為此人仗著是柴家的後嗣,又是女子,大家不怎麼計較。而今在看,可壓根不是如此。
這人厲害就厲害在,她總有她的道理,叫人無法辯駁。
他只能說,「今兒是個誤會,與郡主無關。既然此時末將知道了,自會派人如實稟告……」
桐桐『嗯』了一聲,「這個我信。」說著,就嘆了一聲,回頭看那些受傷的兵卒,「他們罪不至死,交給你了……」
說著就起身,然後看向那些馬,仿佛很隨意的問了一句:「這些馬……是往哪裡送的?朝廷跟你們採購馬了?」
野利遇乞隨口就道:「是!是給郭副使送去的。」
桐桐扭臉看他:「給郭副使?」
正是!
桐桐就笑了,「那這些馬……你大概不能送去了。」
啊?野利遇乞覺得緩過來了,直接就站起來了,他是真沒覺得給郭副使送去是有什麼不能說的!不都是你們大宋占了便宜的事嗎?他能從夏州買到馬,你們不得把他供起來嗎?
怎麼就不能送了呢?
桐桐嘖嘖兩聲,圍著野利遇乞一邊轉圈圈一邊輕聲漫語的說著話:「野利將軍怕是不知道,今年這都年底了,帳目已經清查,帳目上並無採購馬匹這一項。而明年的軍餉可還沒下來,他拿什麼買呢。
或者說,你們與郭副使關係親睦到已經可以這麼大數量的贈送馬匹了?贈送給他個人而非朝廷?那郭副使……他要這麼多戰馬乾什麼?他是朝你們索賄了?還是你們主動贈予的?再要麼,是他花費自己的錢買的。他個人要這麼多戰馬……意欲何為呀?」
野利遇乞:「……」該怎麼說呢?現在,要麼是坑了郭副使,要麼是承認這匹馬是通過郭副使的手轉贈朝廷的。可要是如此,豈不是成了夏州給朝廷上供麼?
竟是逼的人怎麼回答都不對!
桐桐這才道:「那要不這樣,你要是放心呢,這匹馬我先帶回去,養在丹州。知軍府又跑不了,還怕我不認帳嗎?你呀,先回去請旨,看看事情該怎麼辦。」
為什麼要將馬叫你帶回去?我直接原路返回豈不是更好?
桐桐就看他,低聲道:「野利將軍,今兒不管怎麼說,咱們是起衝突了。我若不帶點東西回去,回頭你們嘴巴歪一歪,上摺子告御狀,那些御史治不了我,就得給我未婚夫惹麻煩。
所以,現在是,要麼,你聽我的,咱倆和和氣氣的,你帶著傷員走你的,我帶著馬回我的;要麼,我綁了你,再要了你的馬,然後放你的部屬回去報信,叫夏王派人來再跟我談。這兩者,你選一個。」
野利遇乞突然覺得這個長的還不錯的郡主是真的很討厭,他從未見過不給人留其他選擇的人。看起來特別好說話,總給你出選擇題。可回頭一想,這其實就壓根沒的選。
桐桐對著他笑,一臉的溫良,將聲音壓的更低:「野利將軍,你選哪種?我覺得你要是被我俘獲,之後你們夏王也不敢重用你了吧。敗在一個小小女子的手裡……這事傳出去,你怎麼領兵打仗呀?說實話,我是為你好的!」
說著,就回頭喊石元孫,「野利將軍憐惜傷員,急著給傷兵看診治傷,要帶他們走,你們放人吧!馬匹野利將軍暫時顧不上,咱們幫幫忙,先幫著把馬帶回去養著。回頭等野利將軍來取吧。」
石元孫看了野利遇乞一眼,轉身趕緊去辦。
野利遇乞看著桐桐,抬手抹了抹嘴邊,然後『嘶』的一聲,疼的直吸氣,「郡主的手段,末將見識了。」
好說!好說!
桐桐站著原地沒動,看著野利遇乞上馬揮鞭,疾馳而去。他的部屬一人帶著一個傷兵,調轉馬頭跟著走了。
留下四五百匹馬,真就這麼離開了。
石元孫又是興奮又是害怕,「郡主,咱得趕緊走,防著他們追來。」
那就走!
四爺跟知軍帶著人往這邊趕,半路上就碰到返回的桐桐,還有這麼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