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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鬧哄哄,議論的都是這個案子!
這有些東西,有一百個人說好,它未必就真好!但但凡有一個人說不好,那必然湧來一堆人,跟著說這東西不好。
這事就是這麼個道理!丹藥到底是不是真好,誰也無法驗證。但能驗證的是,吃死人了!
那這能是好東西嗎?
這法子無賴又不要臉,但是他簡單有效!
林雨桐一聽就知道是誰幹的!除了宋先生帶著那麼一幫子人,別人也干不出這個事來。
「適可而止吧!」刑部知道案子該怎麼往下審結了。
果然,不出十天,刑部結案了。道會司七十六個道士,十二個被判了斬首。其餘入農場,終身勞改。
官員罷免了一批,道士斬殺了十多人,外面議論皇后的聲音,小的了嗎?
誰沒有親近的人?秦檜還有幾個好朋友呢?若是親近的人因此而丟了官,里子面子都丟了,他們能誰皇后的好話嗎?
很隱晦的,總也有些聲音不怎麼和諧。
而就在此時,皇后又做了一件,叫朝上這些當官的抓狂的事。娘子軍軍營了,還有數千女子呢。皇后沒把人放出來,而是跟教坊司的人一起,重新整合,裡面的所有女子設立女戶,城外單給他們建一片宅子。這些人,也一樣拿俸祿。叫這些人幹什麼呢?
排戲!
現在那些戲都不演,朝堂從民間徵兆會寫戲的文人。誰會跟這些女子混在一起?有辱斯文!
可緊跟著就與人舉薦了!耿淑明給林雨桐舉薦了一個人,叫馮夢龍。
林雨桐念叨名字,「馮夢龍?」
「對!此人好此道,秀才功名,一直未曾中舉。早些年,也喜歡流連青樓妓館,跟蘇州名妓候慧卿兩情相悅。但無奈,名妓身價不菲,馮夢龍無能力為其贖身,候慧卿終被富商買走,他自此便再不登妓官的門……」
林雨桐點頭,她記憶里有這個人!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是這個人寫的吧?
什麼《喻世明言》《警世通言》不都是此人所做嗎?
是他呀!
林雨桐不記得人家多大了?只知道此人是明朝人。
耿淑明就道,「不足五十歲,是臣的忘年交。」
哦哦哦!那行,改天帶來見見吧。對了,人在京城嗎?
京城有一所那樣的書院,考不上舉人的馮夢龍從沒有斷絕仕途夢,怎麼可能不來呢?
「人在京城,臣回去就找他去談談。」
林雨桐點頭,「要談,就往透了談!其實,這個人也挺好,很多人視女子苦痛瞧不見,他至少是個能有點同情心之人。若是把同情女子能跳出『色』之一字的影響,那他的前程,亦是不可限量。」
是!
可當事人並不明白,什麼叫做『色』之一字的影響。年紀也不小的人了,這叫人從哪領悟呀?
耿淑明就笑,「您看見的,都是美人的難。可世上的女人,又豈會都是美人?美人落一地淚,你便同情恨不能跟著落淚。可更多的女人她們不僅得落淚,得落汗,但承受更大的苦痛,可惜你瞧不見。別的不說,就說尊夫人!她為您操持家務生養兒女,你可覺得她苦她難?你在為了卿卿伊人痛苦難捱時,尊夫人如您一般痛苦難捱了不知道多少時日了。你那篇為候慧卿之友馮愛生寫的那篇《愛生傳》,娘娘說她拜讀過。先生,您能為一妓子的遭遇百般同情,何不憐惜家中的女眷?先生,娘娘是個頗有智慧的女子,她這話是想告訴你,看不見眼跟前的苦,那麼悲憫再多的人,也不過是一場虛偽罷了。」
說著就起身,「先生想想,若是覺得這事能應承,改日便來尋我就是了。先生也要給自己立好標杆,那就是與那麼些女子接觸,須得把握分寸。若是出了什麼風月花花事,娘娘便是嘴上不說,但是老兄你的前途,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說完,轉身告辭,留在主人怔愣當場,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下這個決定,是要有勇氣的!畢竟,跟這些女子混在一起,世人難免鄙薄!
三天後,他還是跟著進宮裡。不是空手來的,來的時候拿了半部的戲本子,不在意妓子為主角,而是以一普通的婦人為主線,寫盡了婦人的不容易。
十五歲淡掃蛾眉嫁入夫家,戰戰兢兢的小媳婦,侍奉公婆,討好小姑子,維繫和妯娌的關係。丈夫留戀新婚是她的錯,夜裡讀書著涼是她的錯,沒能中舉還是她的錯,等到丈夫留戀妓館,依舊還是她的錯。
她在不斷的職責聲中,一天天沒有了新婚時害羞的笑臉。在一日一日的操持中,沒有了嬌嫩的臉龐。在一個孩子接一個孩子的降生中,一天比一天憔悴。直到形容枯槁。
戲詞寫的優美動人,哪怕沒完,也知道這樣的戲本子必火的!演出來不知道要賺多少婦人的眼淚。
林雨桐將戲本子給他,「排完,我會看的。人員多分幾組,往不同的行省去演!軍墾得去,像是一些民間想邀請,也可,但就是一點,得收取費用。」
是!
「她們拿著朝廷的俸祿,誰敢輕薄她們,便入罪。」
明白!
誰都不看好的,結果人家真就緊鑼密鼓的排練起來了。這裡有真心愿意留的,也有那心不怎麼真的!這不是皇后提了,不敢說不願意嗎?
但如今一排練,就明白了,這將來都是要演給正經人看的!若是真遇上個合適的人,願意娶她們。那如今這身份,總比要贖身的那什麼強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