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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不再加作料的茶也都是粉末狀的,李治就覺得,這孩子是為了哄著自己吃藥的,便想出了這麼個法子泡茶。笨想著,她的其他藥茶要是弄成粉末,不就跟藥湯子一樣了麼?所以,她就給改成這樣了,瞧著清清爽爽的,口感合適。
只是,「這麼著只怕人家要笑話了?」
「咱們喝的什麼,什麼就是最好的!只有他們跟著咱們改的,沒有咱們跟著他們改的。」
這話叫李治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不由的就笑出聲來了,「倭國又派了遣唐使來,別叫人把你這『茶道』給學去了貽笑大方。」
林雨桐跟著笑,心裡卻道:是怎麼樣一種崇拜,才叫他們學了什麼樣,就一直繼承了一個什麼樣呢?說笑了一句,李治又問,「駙馬怎麼沒跟著來?也就他能跟朕下下棋,結果他是不宣召也不來見。」
林雨桐就低聲道,「聽他說了一耳朵,說是朝廷新發行的錢,想要推行,還得在製造上下工夫。得叫百姓覺得,是等價換了的。因此,他想試試銀子的提煉和金子的開採提煉……」
哦?
林雨桐就笑道,「要麼,叫他把手頭的事放下,回來給您做棋招待?」
胡說!
李治就問說,「那不是容易的事。」
林雨桐就把手指上的銀戒指取下來叫李治看,「這是他提純之後給兒臣做的,是不是光澤上很不一樣。」
李治拿著擺弄,把戒指留下了,說劉仁,「取一匣子珠子給公主。」又問說,「聽聞你打發人去司農寺問種籽事宜?」
林雨桐坦然的點頭,「是!兒臣想找一些作物種籽,結果送來的多是花木……兒臣又另外找了西域商人,叫他們從安西帶些種籽回來試種!就像是胡荽、胡瓜等物,原也不過是漢時張騫出塞帶回來的。就像是葡桃,早些年,葡桃酒貴,後來,在并州種了適合釀酒的葡桃,而今所出售的酒,多是葡桃酒。兒臣就想看看,可還有什麼適合種!早前,靜慧拿了一個信物,是兒臣幼時所穿的裹肚,那是木棉所織的布……恰好,駙馬從胡商那裡聽聞西域有一種草,名白疊子,竟是跟木棉所產相仿。兒臣就想著,如果真的可行,那是不是禦寒再不用紙張了,也能制更多的布來替代麻布……」
李治點頭,「回頭朕給司農寺下一道旨意,叫各地進種子上來……」
「就怕勞師動眾,擾了百姓。」林雨桐就低聲道,「安西太遠了,您只說要種子,就怕下面的官員多徵收糧食……若是如此,倒不如,兒臣先從商人購買的好!商人只要有利可圖,便會費心去找。誰也不會損失!再則了,您給兒臣那麼多產業,難道兒臣得了米谷只藏在窖里嗎?花費父皇給的賞賜做那麼一點點事,您要是再這麼鄭重其事,兒臣越發不好意思了。」李治當時只是笑,隨後又叫人送了一匣子金塊。
這些是林雨桐不能知道的,她現在其實已經夠特殊了!李治在前朝,她隔三差五的過去。東宮更是等閒去不得,太子迄今還沒大婚,婚事得在入冬之後呢,所以她每次也是在東宮的前殿見的李弘。
李弘搖頭,「武家人一進宮,你緊跟著進宮,我就知道你快來。」
說著叫人擺膳。
林雨桐問說,「下半晌可還要忙?若是不忙,我陪皇兄喝一杯。新釀的酒,您嘗嘗?」
李弘叫開了罈子,之後把人都打發了。
一口酒入肚,李弘的臉和脖子瞬間就紅了,這才道:「榮國夫人此事……就已經惹的天下非議了!母后叫刑部查,刑部也能給母后遮羞……可天下誰人不知道這事的根底?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既然如此,武家人回來母后就接進宮裡……這是什麼意思?說好聽了,這叫遮掩。可其實呢?」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是跟趙高的指鹿為馬有何不同?」
林雨桐不能說李弘說的是錯的!李弘只在是非上說話,沒在男女性別上指摘,他的認知又錯在哪裡了呢?
林雨桐給李弘又倒了一杯酒,這才道:「皇兄呀,臣妹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父皇賞的莊園。莊園裡有河橫穿而過。李甲說,這河水雖有利於灌溉,然河周圍多濕地,無所出,到底不美。李乙則說,這濕地深挖,可做池塘,種蓮種藕養魚,再是合適不過了,怎會無所出呢?李甲又辨說,這麼著所耗費人工極多。李乙反駁道,這是一勞而永逸之事,耗費人工多又怕什麼呢?」說著,她就笑,「要叫兩人這麼爭執下去呀,這地就沒法種了。所以,吵來吵去臣妹得了什麼好處呢?他們誰對誰錯,有時候真那麼重要嗎?李甲不同意挖池塘,那不挖池塘好了,只有濕地未必不能引來許多野鴨來棲息,只是鴨蛋臣妹一家只怕都吃不完。偶爾去打兩隻野鴨,想來也是不錯的美味。李乙說的挖池塘,也很好呀!今年費事一點,但年年都有收益,為了這個的,費這點事也是值得的!所以,臣妹就覺得,爭吵無益,不管按照誰說的去做,只要臣妹獲利了,那臣妹都沒虧呀!」
李弘端著杯子沒說話,他聽懂這個意思了。皇妹的意思是,對錯有時候沒那麼絕對,只看你能從中得到什麼。
換言之,她在說:擱置爭論點,從中謀取該得的利益。
李弘有那麼一刻,真覺得自己跟眼前這個皇妹把位置對調,可能自己會很輕鬆,而她也能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