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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信,且堅信不疑。
「那你慌什麼?」四爺把毛巾扔進水盆里,「如今你也算意識到了,你再焦急,改變不了什麼。這不是殺一兩個人就能解決的問題。這個世道要變,非從根上動大根基不可。如今那些自以為高居廟堂的,聽洋人說的什麼資產革命……洋人的東西拿來,得換著法子用!」
怎麼了這是?怎麼從我說到這麼些大事上了?
「汪當選了。」四爺這麼說。
汪嗎?這位的風評一向很好,呼聲極高,當選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四爺坐在書桌前,「可之前,他屢次推辭,堅決不肯去參選的。」
那別人非要選,那也是人家的自由。這種被『逼』著上位的事,從古至今,上演的還少了?
四爺輕笑一聲,「可問題是,他全票當選了!」
桐桐嘴巴張成了O,這是玩脫了吧!全票當選的意思就是,他自己也選了他自己唄!先是推辭,誰說他都謙遜,堅決不肯要那個位子。可大選的時候又偷偷自己選自己。估計他自己都沒敢想他會是全票當選吧。結果是可喜可賀的,但這個意外也是致命的。這將他自己的野心和虛偽給露出來了。
一直標榜道德完人的,現在呢?諷刺了吧?
林雨桐都想笑,「這有些事……大概真是天意。」
是啊!一直挑不出缺點的人,誰能想到在這麼要緊的時候出了這麼一場洋相。
四爺就搖頭:「這樣的人,能長久嗎?」
長不了的!是啊!長不了的。
四爺這邊說著話,但手底下不停,桐桐扭臉去看,寫的是禮運大同篇。
桐桐若有所思,放下這個話不再提了。
天熱了,城外要比城裡涼快,四爺和桐桐順勢就住在了城外。
說是城外,但也沒多遠。關鍵是電力想使用,距離太遠也用不上呀!
夜裡這裡沒有加班,但凡加班,必然要採取自願原則,加班堅決會給加班費。所以這裡從來不缺人的。大夏天的,工人都是在戶外睡的。簡單的房舍外,一排排的人睡在草蓆上,鼾聲四起。
方雲拉著林雨桐看工人的狀況,「工人所求不過是合理的待遇問題。我想,我們廠一定是做的最好的。」說著,她就看林雨桐,「也不知道你這個黑白道的身份,能庇護咱們廠子多久。只要知道咱們廠是怎麼對工人的,就會有人意識到,你可能跟共黨走的很近。這對你來說,也是尤其危險的。因此,跟胡木蘭等人交往,你得慎之又慎。」
好!是會有這方面的顧慮,但是不能因為有這樣那樣的顧慮,就不去做。
方雲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出去殺人,你承擔了很大的風險。可在家裡做這些事,風險同樣不小。」
但家裡現在做的事,好似更有意義。殺個別的人影響不了大局,但如今做的,卻做了一個很好的範例。
兩人走在滿是塵土的廠路上,方雲低聲道:「親共黨人士被暗殺的事,已經匯報上去了。曾經在公開場合發表過一些言論的朋友,咱們都做了通知。另外,也打算披露這件事情。」
林雨桐嘆氣,「我知道!我跟胡木蘭會在有限的範圍內接觸,以獲取第一手情報。」
嗯!
兩人從外面轉回來,季長卿和四爺正在院子裡坐著呢。
見兩人回來了,季長卿就招手,「開個碰頭會。」
嗯!
季長卿看桐桐,「汪上台之後,跟你們……頻繁接觸的譚中敏,頗受重用。外面有傳言,說此人便是……汪的高參。」
汪的高參?
季長卿點頭,「權利不同……地位不同……做事的方式方法……必然不同。他之前客氣……那是因為汪……對誰都很客氣!所以,他就不得不客氣!可如今……他不是非得……客客氣氣的時候,那他大概就不會那麼客氣。」說著就又看桐桐,「事得你出面更合適……但我擔心你……沉不住氣……」
「我知道我的職責是什麼。」桐桐看了方雲一眼,「我的一舉一動,牽扯到那麼多人的生死,你們想護著我,我也怕我一個不慎,不僅叫咱們的努力白費了,更會牽扯你們,我怎敢不慎?」
四爺沒有說話,那個銳利的桐桐給人的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別人都害怕她沉不住氣了!她需要個機會證明她不僅能放,還能收。
不僅能收,還能收的漂亮。
他就道:「那明兒我們就先回城裡了。這次巴哥就不用跟了,捆綁的太緊,就太惹眼了。」
結巴卻在想,從哪物色個身手好,人又可靠的放在嗣謁的身邊。他說的對,走哪都綁在一起,太扎眼了。他得漸漸的退居幕後了,越不惹眼才越好。
許是跟方雲談的透了,說實話,桐桐心裡輕了。這就跟你看見一塊大石頭攔路,你使勁想搬開,就是搬不動的時候,有人告訴你,這麼多人使勁呢,還會有更多的人一起來使勁。這個時候什麼感覺呢?
就是那種我可以拼盡全力,但不必把石頭壓在心上的感覺。因為那石頭不僅是自己的,也是大家的!
說到底,是把包袱給扔掉了。
扔掉包袱的桐桐真就覺得天也藍了,水也清了,好幾天不歸家沒有見到的老趙,都像是年輕了。
她一下黃包車,就歡喜的喊『趙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