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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說的對,太上皇嘛,糊塗點,適當的時候聾一點,啞一點,瞎一點,大家的日子都會好過的。
這些日子,皇后每天都過來給長輩請安,留的時間也很長。
太皇太后是老樣子,太后也是老樣子,連六福晉都是老樣子,跟往常沒有絲毫不同。
皇后就說起了今年選秀後,會指婚的事情。
太后也不摻和,只說到,「你有事就跟老四商量,我是不管的。如今難得有些輕省日子過,不願意摻和了。」說著還問一邊的桐桐,「昨兒小八說老聖人伺弄的那個暖棚,裡面的野菜長的可好了?」
桐桐就笑,老聖人不叫人幫忙,就自己種一個暖棚的東西。然後鋤草跟不上,菜地里的青菜苗沒長起來,倒是薺薺菜和婆婆丁,長的密密麻麻一片,比種的都齊整旺盛。
她就道:「全都長起來了,這麼長……」她用手比劃了一下,「最是鮮嫩的時候!昨兒我家爺還說想吃薺菜餛飩呢,要不……您跟娘娘們,幫著老聖人除除草去?」
太后可積極了,起身就去換利索的衣服,然後說皇后,「你忙你的去,我們這邊不用操心。」然後說桐桐,「送送你四嫂。」
桐桐應承著,就拉著皇后出來,「您只管忙您的去,禮部不是把時間定在二月十八了嗎?這滿打滿算也沒多少日子了。這禮儀章程,不得熟悉呀?」
對的!禮部派了人來,在哪裡走幾步,面朝哪邊,幾叩幾拜這都得提前排好的。但這不是有太后和太皇太后的那一部分嗎?
她就是想問問這邊什麼章程。
桐桐知道她的難處,就道:「先叫嬤嬤們跟著把流程瞧了,回頭叫禮部送了摺子來。彩排我就不去了,我給皇媽麽和額娘說這個流程……」
這也好!有勞你了!
「幹嘛跟我這麼客氣!」出了門就給送到馬車上,連帘子也一塊拉上了,「春上的風野的很,一吹皮膚又干又黑,那天不好上妝。」
皇后便笑,「就你促狹,怎麼想到這地方去了?」
本來嘛!女人什麼時候保持好看都很要緊,「回頭叫人給您送珍珠粉去!」說完又低聲道,「是老聖人庫里的珍珠,我給磨成粉了。」
皇后就笑,一直到回去心情都可好了。
她身邊的嬤嬤就道:「六福晉是個叫人瞧著就覺得歡喜的人。」
嗯!她是個願意簡單的人,好似一直就沒有煩心事。
桐桐深吸一口氣,然後便笑:誰到世上能沒有煩心事呢?只是人的心性不同罷了。心寬的人,再大的事都能如清風過耳。心窄的人,別人一句重話都能尋死覓活,怎麼想也想不通。
但從醫家的角度講,還是得做個心寬的人。心寬的心,更容易長壽。想那些有些沒的,有什麼用呢?她更願意帶著孩子,陪著老人一起玩樂。
這個月份還有些冷的,老太太們一個個的又沒有兒孫整日得見,若再不找點事叫出來動一動,長久下來對身體是不好的。
因此,都來吧!咱們今兒幫老聖人幹活了。
於是,老聖人才說今兒再瞧瞧他的秧苗呢,誰知道烏泱泱的來了這麼一群白胖老太太。
要了親命了!
這要是一群小常在小答應,鶯鶯燕燕還有可觀之處。哪怕是早前的那麼一群半老徐娘,這也算是一樂。可現在倒是好,各式各樣的老太太,一來就一群,他想,他當年果然是瞎的。早知道你們老了會成了這樣,朕還能選你們嗎?還能跟你們生一串的孩子嗎?
突然有點懷念原配了,赫舍里氏當年真挺好看的!一直都那麼好看!
老太太們一個個也不講究好看不好看,就是上襖下褲,還是棉襖棉褲,這麼著利索呀!再用帕子把頭髮攏住,一人一個小籃子,籃子裡放個小鏟子。如今一個個的挎著籃子,這麼福身一行禮……這可太美了!
不行,心臟突然跟被人攥了一下一樣,咋這麼難受呢?
暖棚里太憋的慌了,朕得出去透透氣。
結果這一出去透氣才發現,暖棚的外面,老六家媳婦正叫人支棚子呢。
「你弄這個幹什麼?」還叫人住在這裡幫朕看著青苗嗎?誰偷東西還偷到暢春園來了?
桐桐笑眯眯的,「皇阿瑪,今兒兒媳在這裡給您和額娘們做膳食吧!不僅能做膳食,像是婆婆丁,這東西炒了便是茶呀!咱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閒來無事隔三差五的喝一杯,有些症狀是能緩解的。像是婆婆丁這樣能做藥茶的草還不少,從竹葉到棗芽,兒媳做了叫太醫先瞧瞧,瞧著好,就都試著喝點。若是沒什麼怪味,確實也有些益處,兒媳想著,其實各地的惠民署,都能做這樣的事。百姓們用野草能換成品的治病的藥。惠民署再把收來的野菜代為粗加工,回頭攏到一塊炒制出來好好的用密封包裝了……這東西哪怕拿出去叫九爺隨便送禮呢,咱都不算吃虧呀!」
反正是無主的東西,漫山遍野都是。
這說的事……說是大事也是大事,說是小事也能說只是小事。
老聖人倒是不好走呢,稍晚一步,太皇太后也來了。得,陪老人坐著吧。
太皇太后是瞧著老聖人身子越發好了,心裡歡喜。這會子從裡面拿了薺菜和婆婆丁來,太皇太后還跟著桐桐學著擇菜,「是得出來轉轉的。昨兒去給芍藥把芍藥根上的厚土扒拉開了,動彈了半晌,夜裡再沒起,一覺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