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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檀那邊應著,桐桐一邊聽著,一邊嘴上應和幾句,眼睛卻看向曉月:說!怎麼回事?
曉月朝石桌那邊看了一眼,這才低聲道:「五皇子這兩年對我們姑娘照顧頗多。兩人是表姐弟,再加上五皇子……也沒別的親人,又與我們姑娘自小親厚,我一直沒多想。可近半年,五皇子越發的大了,接觸的頻繁了……奴婢也說不好了。」
「說實話。」
曉月遞了頭,「反正就是很多時候都將奴婢打發了,他們在一處說話。」說著,她的聲音更低了,「五皇子……您也是熟識的!整日裡憨吃憨玩,也沒有別的心事。跟大皇子和三皇子比起來,五殿下當真算是純良了。他之前只是定期的去瞧瞧姑娘,送點東西,說點姐弟之間的話……真就是這樣。」
桐桐看了那邊碎碎念的挑揀著葡萄的林檀,手捏著剪子,對五皇子當真是恨不能一把掐死。
情竇初開的姑娘真的經不住長年累月的軟磨硬泡和關懷體貼。
心這個東西,不由人的。這不是林檀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她警告曉月:「瞞緊,別叫我姐知道……你已經告訴我的事。」
是!
桐桐嘆氣,看了一眼坐在那裡嫻雅端莊的林檀:我該拿你怎麼辦?!
第1459章 風雲際會(99)
桐桐挑了好的,摘了兩筐子。而後若無其事的坐過去,跟林檀說話。
林檀把好的葡萄顆粒選了一大盤子,給曉月,「去洗乾淨,給前面送去。」
曉月應聲去忙了,林檀才看桐桐,細細的打量,「都說鎮北苦寒,冬天特別長,特別冷,還聽說平王妃去了一趟回來,臉、手、腳都凍傷了。我想著你還不定凍成什麼樣呢。」
「其實還好!習慣了就好。」桐桐手裡拿著葡萄串,把長的裂開的,被鳥啄過的都剔下來,然後一串一串的重新擺放,嘴上卻繼續道,「姐,你在城外大概還不知道,沒有平王,也沒有平王妃了。」
她將頭上粉色的月季摘下來,別在衣襟上,「這是今兒回門才戴的。昨晚平王歿了!」
「平王歿了?」怎麼會?年紀輕輕的,「李雲翼前些日子還去廟裡拜佛了。她成親數載一直沒有身孕,四處求神拜佛。我見了她了,她……她沒說平王哪裡不好。」
桐桐笑了笑,「他被五皇子殺了。」
林檀的臉一瞬間白透了,「你說什麼?」
「五皇子一刀砍在了大皇子這裡……」她在對方的肩膀上點了點,「肩膀斜著往下,這裡連著腋下……這裡傷了,血流不止,歿了。」
「不可能!」
「我在!我親眼所見。」桐桐沒看她,只用平鋪直敘的方式講昨晚的事,「……事情就是這樣了!不管以什麼目的開始,別管中間經歷了什麼,最後的結果就是那樣的。」
她說完,抬手將林檀的臉轉過來,對上她的眼睛,不叫她迴避,「姐,三年前我離開京城,一路上兇險重重。在鎮北還未曾站穩腳跟,大公主又奉皇命差點把鎮北賣給北狄。數萬將士,數萬鎮北百姓,還有朝廷對陣北狄的屏障,差一點點就失去了。我們的命跟這些比起來,其實不算什麼的。賣國,這是大公主的罪名。她是明知而故犯,非死不可。」
林檀問說:「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麼?」
「你去佛禮佛是因為大公主的死嗎?」桐桐輕笑了一聲,「而今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只是這個事情我覺得我該給你一個解釋,也是我的一個態度。當初我回答過李雲翼和趙有顏,我說過,要是再重來一次,我依舊會做同樣的選擇。
而今,我再跟姐姐重申一遍,對這個決定我不後悔,也從不覺得抱歉。因我而死的人不少,我動手殺的人更多,但我從來不會不安,也從來不懼怕陰司報應。
世間本就有善與惡,姐姐是善,而我從不覺得我是善人。但是,人間也有正與邪,我努力走正道,不入邪道。我想著,哪怕我不是善的,至少我沒做錯什麼。
既然我沒錯,那佛祖若真有法身萬千,當看的見人間悲苦,當明白求善就得除惡,更當知道正與邪從來勢不兩立。」
說完,她臉上只剩下苦笑了,「姐,你不必不安。我都沒有不安,從不祈求神佛垂憐,你又何必呢?以後啊,那神佛莫再拜了。若是求神拜佛真有用,大伯母又緣何被害,我父母又緣何遭此厄運。莫要說什麼誰無辜……你自幼喪母是何辜?我自幼父母雙亡又何辜?
為惡之人,他們的子女若是處處都該被同情,該被體諒,那誰來體諒你,體諒我,體諒我們這些年的不容易。」
林檀看著桐桐:「……你知道什麼了?」
「沒有!」桐桐起身,「我能知道什麼。只是時間太緊了,有許多體己話想跟姐姐說的,今兒看來是不行了。」她指了指葡萄,「我帶回去了。明名等我得閒了,再找姐姐說話。您最近可別又去莊子上,要不然我想找姐姐說話,路上得耽擱半天。」
「好!我哪裡也不去。」林檀牽著桐桐往出送,路過花圃的時候掐了一朵開的正好的□□,金燦燦的甚是好看,她抬手給桐桐簪在鬢角,「我……我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有些人有些事該恨。」
嗯!
「可……有時候人是分不清界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