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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
「那為何要留我?」
沈拙想了想,想了再想,其實她想說,『你得想清楚,你要真走了,就什麼都沒有。以你的性格,你能甘心?』,可是話到嘴邊了還是道:「朝廷需要各種各樣的女官,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有什麼所圖,有聲音總比死水波瀾要好。」
這麼說完,她愣住了,高滔滔也愣了一下。
然後兩人都沉默了,高滔滔笑了一聲,「我好像懂了。」
沈拙尷尬的笑了笑,坐著沒動。
高滔滔起身,要出去的時候轉頭看沈拙:「其實不論什麼樣的男子,都喜歡聽軟話,聽情話……」
話沒說完,人先出去了。
沈拙:「……」這是在給我出主意嗎?這個人轉變的可真快。
但是,用情至真,軟如何?硬又如何?懂的人自懂。情之所至,有情話要說,那自然怎麼聽都動人。
而我,也永遠成為不了以情為手段獲取寵愛的女人。
她提起筆,也打算寫一封信給太子。將今兒跟高滔滔的交談告訴他!她想,她還是有所感悟的。
而高滔滔從營地里出去,就碰見了耶律洪基。
「侯爺?」這位被冊封了侯爵,此一生都會在京城裡,不可能放他回契丹,「您找誰?」
「找高大人?」
我?「有事?」
耶律洪基從馬車上拿出一個風箏,「之前偶爾看見過高大人的摺子,字體與風箏上的字體一般無二。因此,特來還風箏。」
是啊!曾經放過很多風箏,風箏上寫滿唐詩。
高滔滔看對方,耶律洪基滿面笑意:「可否請高大人一敘……」
「不用了!」高滔滔拿著風箏退後一步,拱手道:「我與侯爺雖是同僚,然則到底是男女有別。若無第三人在場,倒是不叫單獨一處,還請見諒。至於風箏……閨閣中遊戲所做,贈給了閨中密友。她而今身在交趾!我並非侯爺……知己之人。」
耶律洪基愣了一下,而後忙道:「高大人誤會了,只是歸還風箏而已,別無它意。」
高滔滔再朝後一退,欠身拱手道:「恭送侯爺。」
耶律洪基走了,那邊又有馬車來。從上面下來的是趙宗實和一女子。
這女子朝營房指了指,趙宗實給這女子將帽子戴好,而後叮囑了幾句,這女子便朝這邊跑來了。
是個其貌不揚,卻滿是活力的姑娘。只朝這邊點點頭,就往裡面去了,不知道要去找誰。
營房自有看守,她若合規,自然就能進去。
果然,這姑娘遞了什麼,然後被放行了。
人走了,她朝趙宗實走了幾步,「郡王爺。」
趙宗實點點頭,「高大人。」
「賀喜郡王爺得此佳侶。」
趙宗實紅了臉,「也祝高大人前程似錦,步步高升。」
這天晚上,高滔滔做了一個夢,夢見她與趙宗實結為夫婦,她鳳冠霞帔,後宮只她一人而已。她與帝王生育四子四女,除了一子幼年夭折之外,其他的都長大成人了。她的丈夫早亡,她的兒子早早就繼位了。後來,她成了太后,也曾臨朝。
半夜裡,她醒來,悵然好久。然後她笑了:其實不是我的問題,若是趙宗實為帝,我的一切都是對的。只是時移世易,成王敗寇,僅此而已。而今這樣,已經是我能爭取來的最好的結果了。
早起婢女說:「夫人交代了,將脂粉等物,都拿去扔了。」
高滔滔一把摁住了,「這家裡若容我,我便住。若是不容我,我自有去處。脂粉又如何?我打扮不得嗎?」
高夫人從外面進來,「你也說了,你成不了太子妃。既然如此,那你打扮花枝招展做什麼?」
「我喜歡,我願意!」高滔滔坐過去,對著鏡子梳妝,「我便是要做女官,那我也做個好看的女官。」
「別人的唾沫星子會淹死你的。」
「就像是我不打扮,他們便不說了一般!橫豎都被人念叨,那我又何苦把我自己約束住?」人怎麼活不是一輩子!既然這輩子就這樣了,那我索性活個痛快。
「不嫁人了?」
「不嫁!」
「你不嫁,沒孩子,你將來怎麼辦?」
高滔滔沒言語,梳妝好之後,轉身走了,她得去見公主:女官需要更多的保障!我也必須去爭取更多的保障。
女官有自己的議事閣,桐桐站在外面,聽著丹宸跟高滔滔、沈拙在裡面議事。
她沒進去,聽了一會子就默默的走了。
其實,她們都還在休假期!假期三個月,過完年再來也行。
但是,人其實就是這樣。一旦真的步入了某種正軌,突然不幹了,能習慣嗎?
不行的!腦子裡想的已經不一樣了,思維方式也已經改變了。三年的時間,她們在自己的位置上真的在辦事!雖然其中不乏有私心,也少不了官場上的一些小手段,但才這才是正常的生態。
還朝了,一旦發現他們生存的環境惡劣,她們第一反應是怎麼去生存,是怎麼去解決問題。
也許,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是最優的,也不一定都是正確的。可不撞一撞,怎麼成熟呢?
這是屬於她們的路!
她慢慢的走著,回頭去看,留下了屬於自己的一串足跡,然後她怔怔的對著這足跡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