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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想到歷史上周家那個貪財的樣兒,崇禎親自借錢都借不到。最後應承了五千兩,周皇后叫人偷著把她的首飾送出宮,讓周家典當了拿五千給崇禎。結果周家典當了五千沒錯,可卻私下昧下了三千兩,只拿兩千兩給崇禎。
這樣的人,貪圖一錢財,也算是合理!
這事在她這裡,就扔過不提了。
卻不知道入冬之前,遼東要上凍的碼頭,一商船緩緩靠岸。從岸上下來一戴著圍帽的姑娘來,身形極為婀娜。
岸上一十四五歲的少年,正要回頭,一陣風吹來,吹起了圍帽的紗簾,露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來。
這少年一下子站住了,直直的朝那姑娘走去。
身後跟著的急忙喊:「十四爺……您去哪?四貝勒等著呢!」
碼頭的一輛馬車上,陳仁錫撩開帘子,順著聲音看去:「……十四爺?多爾袞!」
他的手輕輕敲打著大腿,又不自在的摸了摸光溜溜的頭皮,然後裹了大氅從馬車上下來,在多爾袞的要跳上船的一刻喊道:「……鳳兒,你可算到了。」
這姑娘從少年身上移開視線,看向打扮全都變了的陳仁錫,然後遙遙一拜:「爹爹,女兒來遲了。」
少年看看陳仁錫,再看看這個姑娘,他哈哈就笑:「原來是陳公家的格格呀!」說著,朝這姑娘一笑,「等著小爺,小爺這就打發人下聘,接你過府……」話沒說完,那少年躍上馬,揚鞭就走,回頭來,只留下一串肆意的笑聲還有那張揚的笑臉。
這姑娘問:「這是誰?」
「十四阿哥……後金大汗的嫡子多爾袞……」
第563章 明月清風(139)
關外比京城冷的多!
坐在馬車上,周玉鳳把毯子往腿上拉了拉!她此來,是先生走的時候,就留了聯絡方式。是一個商戶之家!這半年通過幾次書信,先生說聽人家安排。
然後她就被安排來!但她不能帶著父母過來,父母被商家帶到呂宋去了,那邊有鋪子,父母會在那裡過活的!只有自己真的在後金立足了,才能接了父母過去。
為什麼不帶父母呢?唯一的原因就是,大明給皇室選妃,選的是寒門。可大金不是,大金選妃選的是出身,是顯貴。
什麼身份都沒有的女子,在大金能落到什麼好呢?
所以,乾脆就摒棄身份,認了先生為父。
馬車轔轔,一路朝前。
周玉鳳被顛簸的坐不穩,低聲道:「路不如大明的平整。」
陳仁錫沒言語,沉默了良久才道:「不要再提大明如何如何了!忘掉你從哪裡來,忘掉你原本是誰。」說著,語氣沉沉,「從今往後,你就是陳鳳兒,我陳仁錫的女兒……」
周玉鳳心裡也不是滋味!先生來了關外,可他的家眷並沒有跟來!他打發了人去接,可他的妻子卻上吊殉節了!他被族裡除名了,他的兒子被過繼到別的早已經絕嗣的房頭,都不認他!他有一女兒,也是這個年紀。本來定親了,但出了這個事,男方敏銳的察覺到了異樣,有意退掉親事。真正的陳鳳兒沒等到媒人上門退親,直接跳井了。
這是商家在路上說給她聽的。
她此番就是頂著陳鳳兒的身份,來的!只說投井是糊弄人的,不過是做了一場戲,好來投奔父親的。
如此,她就是官宦家的小姐了。
剛才那個少年說的話,她聽不懂!但根據那個情形,真不用說了才能懂!大金的少年,奔放肆意的很,他一定在說:我看上你了,你是我的。
陳仁錫的滿語是才學的,連猜帶蒙的的,大致也明白了。
他這會子把話說到前頭:「後金跟大明不同……是!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他們妻多,但各個出身不凡……」
周玉鳳低聲道:「先生……」
嗯?
「爹爹!」周玉鳳趕緊改口,「爹爹,您不是說如今的大妃是孤兒嗎?」
阿巴亥嗎?
「阿巴亥是孤兒,可她出身不低。她的部族是被後金滅了,但是她的父親是烏拉部部主滿泰,她父親死了,但新部主是她的親叔叔。」這可不是沒出身的人!「況且,她是滿人!懂嗎?」
「那不也有蒙古的女子做了福晉嗎?蒙不是外族?」「滿蒙關係決定的,蒙古女子身份一樣尊崇……」
「那滿漢關係……之後會不會變呢?會不會變成比滿蒙之間更重要的關係呢?」
陳仁錫咳嗽了一聲,深深的看了這姑娘一眼,原來她是這麼想的!不得不說,她說的是有一些道理的。行!什麼都不說了,他提醒她,「你要學的多著呢!學常識,學語言,學著跟他們交往……但最重要的,別忘了你原本的本事!滿人里,很多人都很重視漢學。大汗能說漢話,且能讀懂一些書籍。太晦澀的典籍,他甚少有時間去讀了,但是卻在讀《三國》,且非常喜歡。各種版本的都有,案頭永遠放著三國。十四阿哥很得大汗喜愛,他比起其他阿哥,應該更了解汗王。汗王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可懂?」
是!
陳仁錫嘆氣,問說,「臨走時,我叫你看的那文章,你可讀了?」
讀了!《李夫人不欲見帝》中的話: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愛弛則恩絕。
「永遠不要忘了這個話!」陳仁錫看向這個女學生,低聲叮囑道:「我雖反皇后,但也敬皇后,因此,你要學便學皇后。皇后立身靠的是自身,自身硬則誰也推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