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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結合之後,有礙子嗣。
趙德豐看了數遍,而後緩緩的將其放回去。她的手輕輕的撫在肚子上,喃喃的道:「孕育子嗣才是妨礙,若是不生子嗣,妨礙在何處?」
皇后無子嗣,她一樣貴為皇后,耽擱什麼了?
同理,怕生的孩子不好,那我便不生!不生,便不妨礙子嗣。這世上不生育子嗣的正妻多了,只要不耽擱納妾生子,誰會將正妻休棄了呢?
宮宴,日子就定在端午這一日。
趙德豐提前一日就跟長公主說好了,「他們辦他們的宮宴,跟咱們不相干。可這過節……母親不去看看外祖母……也不合適呀!如今跟以往不同了,咱們靠著外祖母的時候多些……家裡已然是無甚人了,不若去陪外祖母過節吧!」
於是,趙德豐在這一日進宮了。
一進宮她就道:「不若娘先去外祖母那邊,我們作為小輩,去給聖人和皇后見個禮。」
長公主心不在焉,擺手叫三個孩子去了。
趙德豐看著母親遠去的轎輦,手不自覺的再摸了一次腹部,而後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第1007章 天地情懷(25)
桐桐一早就在皇后的身邊了。也陪在皇后身邊見了很多的女眷。這個說她是趙郡李氏,那個說她是清河崔氏,回頭再來以一個說是范陽盧氏,才送走這個,下一個自稱是滎陽鄭氏出身。
滿大殿看去,那挺直了腰板,矜持的坐著的都是世家。
世家,豪強,他們自來就是貴族。
這一刻站在這裡,桐桐好似一下子懂了那位太祖。正是因為懂了,所以突然間心裡就異常的難受起來了。
她轉身繞了出來,一個人出了大殿,穿過這大大的宮闕,長長的走廊,她也不知道她想去哪。
一切的歡笑都被拋諸腦後了,轉過彎,卻見四爺站在一株芙蓉木下。他負手而立,抬頭怔怔的看著某一處,愣愣的出神。
桐桐知道,他其實什麼也沒看,只是在想事而已。
四爺轉過身來,看見桐桐來了,他毫不意外。
桐桐走過去,沒言語。
兩人就這麼站了好一會子,桐桐轉身,看向假山後的一處園子,這才笑了。自己雖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但其實潛意識裡還是想著,跟那位太祖貼的更近一些。
近在咫尺的園子是太祖登基之後常來的地方,聽說,很多時候,他都住在這個園子裡,沒事了就來這個園子裡轉轉。太祖駕崩的時候也是在這個園子裡,打那之後,這個園子就不許人進去了。裡面留了人料理,一切得保持的跟太祖在時一樣。
四爺問桐桐,「過去看看?」
那就去看看!繞過假山就是園子的大門,但桐桐朝假山指了指,一下子鑽了進去。一進去就抱住四爺的胳膊,四爺就笑,反拉了她的手一路朝裡面去。
便是在一個宮裡,也沒有機會貼的這麼近的。
他拉著她朝前面去,眼看走幾步就到了,桐桐偏拉著他往更窄的過道去,「多繞點路!」能貼這麼近的多呆一會兒。四爺攬著她,陪她在裡面轉悠。
兩人在嶙峋的過道中穿過去,以為轉彎之後就繞到正路上了,卻不想一轉過來,就是一面平整的牆。
四爺心裡就幾分恍然,抬手在牆上摸了摸,然後扭動了一塊凸起的石塊,門緩緩的打開了,光從外面照了進來。
桐桐率先走出去,而後愣住了。
她讓開位置,叫四爺也出來。兩人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農家小院,突然之間就滋味難言。
桐桐朝前走了幾步,蹲下來看院子裡種著的棉花苗,手撫過棉花葉子,她像是看到個壯年的漢子一身粗葛,穿著草鞋,拄著鋤頭站在邊上朝她笑。
不知道怎麼的,這一刻她鼻子一酸,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
她站起身來,跟四爺繼續朝裡面去,這邊是棉花,那邊是水稻,牆角還有豬圈雞籠,牆角靠著農具,牆上的木楔子上掛著草帽。土牆茅檐柴門,院子中間一顆棗樹,樹下是石桌石凳。石桌上放著粗陶的罐子,罐子邊放著粗陶的碗。
這是太祖做皇帝的六年,最常呆的地方。
為什麼要呆在這裡?因為這裡能時刻提醒他,別被權利和富貴迷了眼。
林雨桐想到了五代十國的那段『亂之已極』的歷史,可越是想到這段歷史,才越是為太祖難受。
自唐朝末年,戰亂就沒停過。先是王仙芝喊著『平均』的口號起義了,後有了黃巢起義。這二人的聲勢都鬧的極大,可王仙芝想的是招安,黃巢呢,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都頗多。為何?
因為屠殺!史載,其部屬滿大街的殺人,但黃巢不能禁止。
黃巢在長安登基,可結果呢:「華軒繡轂皆銷散,甲第朱門無一半……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1】」
黃巢在長安城屠殺了八萬,也因著如此,長安城中的貴族死了一大半。
對富戶,他沒收其財產,當時把這種行為叫做『淘物』,淘到哪種程度呢?到了皇宮大內之中,人人都光腳走路。腳上的鞋襪都被沒收了。
對貧戶,得有子弟隨他出征!他是哪裡鎮守力量薄弱就往哪裡跑,沒有後方補給,走到哪搶到哪。便是如此,也不能維持龐大的糧草開支。怎麼辦呢?都爭相傳說黃巢軍吃人,用『倒磨寨』將人肉加工成軍糧,據說受此害的平民百姓也多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