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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桐笑了一下,從包里掏出一本藥典來,「這是最新版本的,您看過嗎?」
沒有!從最初的版本出來,年年校對,哪有功夫看這個。
桐桐隨便抽了折起來的一頁翻開,「我在學校的圖書館看到了最早的那一版本,您是編纂專家之一,且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活著的!在老版本上,麥冬在哪種方子裡去芯,哪種方子裡不去芯,都說的很清楚。中醫認為,去芯可清心,可不知道哪裡的專家通過西醫檢測,認為其芯成分跟麥冬差不多,去芯不去芯在用藥上影響不大。於是,在新版的藥典上,麥冬的炮製,都不需要取芯,卻需要砸扁!」
孟老將藥典拿起來,一看之下,面色尤其難看。
砸扁是去芯的時候必要的工序,將其砸扁,用鑷子將其芯夾著拽出來。可你不取芯,砸扁幹什麼?
用西醫的檢測證明中醫的一些炮製是多餘的,這扯的是什麼蛋?
兩個壓根就不是一個體系!用西醫檢測,人參和蘿蔔還差不多呢,可中醫數千年的經驗告訴我們,人參和蘿蔔就是不一樣。
桐桐指了指那折起來的頁碼,「這是我發現的所有有謬誤的地方。一本藥典,數百處錯誤。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很懂!這藥典對學醫者,就如同字典對於小學生一樣。這個字從古至今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因為社會發展,添了許多外來詞彙,許多網絡詞彙,可以補充,可以將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但是刪改,改變其原有的意思,這又是一種什麼操作?往小了說,這是不負責任,往大了說,這是要閹割屬於我們的文明。就比如麥冬,不取芯,卻需要砸扁,這不是在鬧笑話嗎?誰能解釋一下砸扁的操作原理是什麼?」孟老翻了翻,緩緩的合上了,「還有呢?」
桐桐就說,「我還發現,藥典在用藥的劑量上,偏于謹慎。民間很多方子,『確有療效,並無害處』的方子,並沒有收錄。原因呢?不外乎是用藥劑量大,且是在西醫看來是毒性大的方子……我認為這也是一種偏頗。」
孟老就沉吟,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要是大夫,那你定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大夫。」
說著就看在一邊啃蘋果的小徒弟,「吳樹,你過來。」吳樹過去了,坐在桐桐邊的小板凳上,然後順手從茶几上抓了個脈診出來,將胳膊放在脈診上,繼續啃蘋果去了。這會子看著桐桐的眼神有些幽怨:那麼厚的藥典,字那么小,這是什麼奇葩,竟然一頁一頁的把藥典翻了一遍,還找出這麼多問題來。驕傲她這麼一鬧,感覺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自己的作業又多了一個。那麼厚,自己得忙三年。
桐桐的手搭過去,然後看吳樹:「豆製品吃多了,屁不斷。」
孟老伸出手往他手腕上一搭,吳樹立馬住嘴,再不敢多話。
孟老收了手,意外的挑眉,看桐桐,「你想要推薦?還是要轉專業?其實學動物醫學,出國深造是一條不錯的路。如果,你想在你的專業里有成就,那你就出國讀幾年書。國外跟國內對動物醫學的認可度是不一樣的,重視程度也不同……」
「那可都是西醫!我在雙修中獸醫,也才因此而接觸的中醫。我覺得,中醫是相對於西醫的一個體系,同理,中獸醫也該是獨立於外的一個體系。我沒想出國,也沒去嘗試看有幾成可以轉專業。我來,只一個目的,是來拜師的。」
吳樹咔嚓又咬了一口蘋果,這妹子真是異想天開,一獸醫跑師父這裡拜師來!叫我看看,看看該拿個什麼東西把她打出去。
孟老這次是真愣了,「拜師的?」你是真敢想。
桐桐就指了指在邊上一個勁吃的吳樹:「您都能收他,為何不能收我。我與他比,誰強誰弱,還真不一定。」
吳樹:「……」你倒是自信!知道我家是幹什麼的嗎?「我家世代為醫,我三歲就能辨別藥材,五歲就能背誦《黃帝內經》,十歲能抓藥,十二能診脈,十三能開方……你呢?你家有這樣的底蘊?」
桐桐:「……」該怎麼說呢?「我是祖師爺賞飯吃。」好大的口氣!吳叔拉了桐桐起身:「來來來!咱倆比一比。」
比什麼?一人一個黑眼罩,只靠聞分辨藥材。結果兩人誰都沒錯!
吳樹就嘶了一聲,回頭去看師傅:有兩把刷子。
孟老沒言語,沉吟了良久才道:「天不早了,一個女孩子出門,家裡難免惦記。藥典先留下,我會看的!等看完了,再聯繫你。」
桐桐便起身告辭,吳樹跟著往出走,得送客。到院子裡了,桐桐才問吳樹,「老先生的腰上怎麼會有八顆釘子?」
「哦!跟領導去國外的時候出了意外,當時的情況只能在國外治療,所以,用了西醫的法子。」
目送人離開,吳樹愣住了,師父腰上到底有幾顆釘子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於是,返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問師父:「您腰上到底是幾顆釘子?」
「問這個做什麼?」孟老先生看著藥典扉頁上留下的姓名和電話起身要往書房去。
吳樹跟在身後,「師父,不是我問,是她說您的腰上有八顆釘子。」
老先生一下子站住了,抬手指向外面:「那個丫頭說的?」
是!「她問您的腰上怎麼會有八顆釘子。」
這樣啊!老先生突然就覺得祖師爺選人點化的時候是不是迷路了,怎麼從獸醫里點化了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