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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己悟出來的道理,又豈是照本宣科能比的?
想想這些,能不可惜嗎?
如果弘暉給他帶來一份心焦的話,那麼加上弘顯,叫他有了兩份的心焦。太可惜,豈有不悵然的道理。
但還是那句話,他們兄弟都還年輕,宮裡還在添更小的皇阿哥。其他的侄子他也沒見過,將來是否能有更驚才絕艷的,他不知道。但願太子那邊能添幾個好的,不能說誰壓了誰一頭,但至少得有個心胸大,能容下的人。
這麼耽擱了好一會子,估摸著那母子親香完了,他才回後院去。
在外面都能聽到弘暉說話的聲音:「……這個柑橘是我娘叫人送回府的吧……我知道,是在西北的舅舅家送來的……」
是說西林覺羅家!
福晉就笑道:「叫管家給送來的時候,我以為是你娘叫人給買的呢。之前咱們只吃南邊來的柑橘,竟不知西北也有如此好的柑橘……」
「是在漢中,那裡設置了陝安道,轄漢中和興安府。」弘暉就道,「那裡說是在西北,其實隔著南山,南邊就跟江南的氣候差不多。那裡產的水稻和柑橘都不錯。這個柑橘就是城固縣產的,那裡的縣令,跟西林覺羅家的舅舅是同年,沒有什麼根基,人卻很活泛。這次早早的捎帶了這些個禮來,還順道的給爹爹送了信。」
四福晉就笑,「哦?看來此人還有些鑽營的門道。」
弘暉就跟著笑:「我也這麼說!不過後來我娘就說,用他能用的,容他一些小瑕疵……」
四福晉微微怔愣,而後點頭,點評大臣的話,她是不敢說的。可這樣的話,卻也很有道理。她抬手摸了摸兒子的頭,沒再言語。
四貝勒手背在外面,這才抬腳進去。
一進去娘倆就行禮,他攜了福晉,坐在榻上叫了兒子到跟前,「連城固這樣的地方你都知道了?」還知道人家的縣令是誰,根基如何,為人如何。
弘暉就笑,「大概知道一些。」
「怎麼想起說這個地方了?」四貝勒狀似隨意的問了一聲。
弘暉不解其意,就道:「是說起王輔臣此人,他在三藩之亂時首鼠兩端……」
四貝勒緩緩點頭,這些大臣一生的起起落落,其實是把那一套擺在了面前。
四福晉就聽著兒子在那裡說,然後聽的一愣一愣的,什麼王輔臣跟張勇管轄陝西軍務,什麼張勇的軍功本在王輔臣之上,王輔臣讓兒子王吉貞跟皇上湊報什麼了,然後王輔臣壓制了張勇,跟張勇不睦。後來又出現了鰲拜舊黨的莫洛,然後莫洛本是什麼職務,跟誰有私交,怎麼著就跟張勇聯合起來了,然後排擠王輔臣,最後王輔臣又怎麼著了。
這一個個人物,一個個職務,這裡面的事複雜到她聽起來都覺得是一腦子漿糊,得虧他怎麼記得住的。
但她再不接觸外面的事也知道,小小年紀把朝廷那一套能掰扯明白是多了不起的事。
說了一會子話,兩口子打發孩子去睡了。然後誰都沒說話!
四福晉有些忐忑:「是不是得收斂著些……」鋒芒畢露也不好。
四貝勒想起孩子光著屁股在浴桶里玩鬧的樣子,他輕笑一聲:「安心吧……」怎麼收斂,孩子學的好著呢。
「那我後天一早親自送弘暉過去……」四福晉說著,就道,「把家裡的那幾匣子珠子給六弟妹拿去吧,放著也是放著……」
嗯!然後桐桐就收到那麼些個珍珠。弘暉看著自家娘對著珍珠左右為難的樣子,他背著人就問:「娘,這珍珠怎麼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貼心呢?她嘆氣:「娘聽戲詞上說什麼珍珠衫,本來還想自己弄一件珍珠衫穿呢。可真給我這麼些珍珠……」
不夠嗎?
「不是!」桐桐搖頭,「娘想著,這玩意要是入藥,能配出多少好藥來。算了,要什麼珍珠衫呀,還是拿去碾碎了配藥吧。」
但還是很想要,對吧!
弘暉回去就默默的給記小本本上:長大了要給娘置辦一件珍珠衫。
第84章 夢裡清歡(84)
暖棚里的青菜長了一壟,綠油油的瞧著鮮亮。得了!自家這棚子裡出的,一家一籃子,用小棉布包包了,給各家送點吧。
還剩下不少,等自家爺進宮的時候,給皇上和娘娘們帶些進去。這玩意得親自拿,不敢叫人代勞。都安排下去了,就穿了大氅準備回了。昨兒四貝勒府把弘智接回去了,小的就剩一個了。這個點孩子午睡也該起了,再不回去,得哭鬧著找人了。
從暖棚一出來,這冷風颳的,野的很。
桐桐抬頭看看天,沒言語。回去帶著孩子又半晌,等到自家爺帶著倆孩子從前面回來,這都要安排晚膳了,桐桐隔著玻璃窗又看天,然後吩咐跟回來的趙其山,「叫人把暖棚的草蓆子再捂一層,地坑裡的火也給添上吧。」她篤定的很,「今晚這溫度還得降,雪怕是要下來了。」
嗣謁朝外看,雪要下來了嗎?他朝趙其山點點頭,「看這樣子,這幾天怕是真得落雪,去吧,多捂一層心裡安穩。」
那邊桐桐又吩咐丫頭,「去跟周嬤嬤說一聲,滿府的火牆都加把火的燒,棉帘子都發下去了吧?晚上都掛起來,玻璃透亮但不隔寒……」
這是篤定要降溫呀!
自家福晉這嘴跟開了光似得,再想想之前,春上種菜他要澆水,她說別急,許是就下雨了呢,然後就下雨了。當然了,天陰著,下雨的概率是高。夏天了,猛不丁的她就叫人:「把能摘的菜都先摘了……雨下的大了,怕是三兩天的未必進的了菜地,再給長老了。」然後就下了很大的雨,連著好幾天,確實是有七八天那菜地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