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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碗是銀碗,鋥光瓦亮的。藥是他親手做的藥,他給放到碗裡,然後加入剛打出來的井水,用水之前,他甚至是喝了一口水,確保水一點問題都沒有,然後加入水,之後用銀筷不斷的攪拌……不僅銀碗黑了,銀筷也黑了!
他的手一抖,碗都給掉地上了。黑漆漆的碗,證明這藥很毒。
林雨桐這才拿了丹藥,給幾個死囚塞了的愣是餵下去。餵完一次,就用黑布把籠子罩起來。裡面那個動靜,人都不好意思聽!到點了,再餵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揭開籠子,裡面的人一次比一次虛弱。直到最後一次餵完,這四個人身下濕了一大片,人躺在裡面雙眼無神,大口的喘息著。
那個記錄起居注的太監不住的磕頭,「就是這樣……先帝每次都是如此……」
李選侍大口的喘著氣,「……這樣容易發現的毒,為何魏忠賢沒有發現?他是真沒發現?還是別有用心?是他自己狼子野心想染指權利……還是受什麼人指使,把先帝當眼中釘肉中刺?」她指著朱由校,面容猙獰猶如厲鬼,「你!你縱容惡奴殺父弒君,你屁股下面的龍椅,是你篡位而來的!」
朱由校嚇的從龍椅上滑下來,眼淚嘩嘩的往下流,一句話都不敢說。四爺一步一步的上去,扶起朱由校,給摁在龍椅上,「臣弟知道,這些事跟皇兄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朱由校不住的點頭,真的!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四爺看了看魏忠賢,「那這個事不是這奴婢做的,就是他身後還有別的什麼人,臣弟將人帶回去再審審……」
朱由校沒點頭,只看魏忠賢,「真是你做的?」
魏忠賢做過什麼自己很清楚,他不敢跟四爺走,他眼珠子咕嚕嚕轉,對著皇帝就磕頭,「皇上,奴婢不能給您盡忠了!」他一副哽咽難言的樣子,「一切惡事,都當是奴婢做的。您自己保重!」
這邊話音才落,就有一婦人闖了進來,正是客氏。她邊跑邊喊:「皇上,不能叫人帶走魏忠賢,這些人揪著魏忠賢不放,其實都是想害您呀!」魏忠賢要是把自己招出來了,簡王不會放過自己,更不會放過自己的兒子。
她撲過去,一把抱住皇上,「皇上,您是皇上,這個天下您說了算!他們這是在逼著您……想把我們從您身邊給趕走!您可不能信這個話呀!我們便是死也要死在您身邊的!」
朱由校淚流滿面,抬頭看四爺:「別叫他們離了我身邊,成不?什麼事你們做主都行,就是別叫他們離了我!」然後主僕三人,在金鑾殿上抱頭痛哭。
張皇后在側殿聽了個全場,這個時候,她緩緩的走了過來,上了御階,看著客氏和魏忠賢,恨不能咬死他們。皇帝是這樣的皇帝,這是她入宮前壓根沒想到的。
到了這份上了,皇帝還袒護殺父仇人,還袒護要謀害你親弟弟的奴婢,你叫滿朝的大臣怎麼想?傳出去你叫天下人怎麼想?
東廠不聽你的,若因此再跟簡王生了嫌隙,咱的命可都難保了!糊塗!糊塗至此!這倆奴婢說什麼,你便信什麼?!
所有有情義的事都叫簡王做了,所有無情無義,糊塗透頂的事你一個人做完了!這會子滿朝的大臣無一人說話,你還不懂這意思嗎?
陳距突然出來發難,這是人家算好的!
若是處理不好,死無葬身之地!今兒就是簡王殺了你,天下都沒人為你喊冤的!
她心裡想的明明白白的,走過去問皇帝,「你想保住這倆奴婢?」
皇帝看向皇后,抬手擦了眼淚,「乳母撫養我長大,跟親娘一樣。哪有做兒子的能看著親娘被害?魏忠賢為了我,耗盡心血……我怎能棄他於不顧。」
張皇后就笑了一下,「可做皇帝的,不能有私呀!皇帝若有私,則天下大亂!」
朱由校愣了一下,「我做了皇帝,反倒害了我身邊的人?那我做的什麼皇帝?」他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氣鼓鼓的看著下面的大臣,「你們不要逼我!要麼,事情到此為止,就當什麼也沒發生。要麼,我就不當皇帝了!你們愛誰當誰當?!」
林雨桐:「……」這孩子真的在一臉認真的威脅朝臣!
朝臣們仰著臉,各種詭異的表情看著上面。
這孩子還以為他嚇唬住下面這些人了,「我說的是真的!你們再逼我,我就不當皇帝了……」
張皇后面色奇怪了一瞬,問說,「皇上要是不當皇帝,那能叫誰當呢?」
朱由校哼了一聲,「我還沒兒子,按照祖宗家法,當然是弟弟當了!」說著一推四爺,「不是還有簡王弟嗎?」
張皇后看向王安,呵斥道:「沒聽見嗎?皇上說他德不配位,要禪位!禪位於簡王殿下!你耳朵不好使了?還是腦子不好使了?不會唱名了嗎?」
王安閉緊嘴巴,不能這樣!
林雨桐則看四爺,兩人跟陳距的計劃不是這樣,可怎麼也沒想到,被張皇后這麼橫插了一槓子,如今這事怎麼辦?
卻沒想到王安不開口,在最邊緣的魏朝開口了:「皇上有旨,朕德不配位,今禪位於皇弟簡王——欽此——」
這邊的聲音才落,就有太監送了一封聖旨上,連玉璽都蓋好了,直接送到陳距手裡。陳距本就幫皇上擬旨批摺子,東西都是現成的。這邊一有動靜,陳法就擬旨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