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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彎了,家就前面。
爺爺奶奶果然就在門口站著呢,正朝這邊看。金鐧拉開車窗,「爺爺——奶奶——」
哎呦!可算是回來了。
車一停下來,車門子就被拉開了。老兩口伸著手要抱孫女孫女下車。
可金明明長的已經比她奶奶高了,這會子趴在她奶奶的肩膀上,「燉兔子了沒有?我想吃兔肉了……」
楊淑慧高興的,「你大伯收了一冬的兔,都凍著呢。你三伯娘正在廚房燉著呢……」
倆孩子蹬蹬蹬的就往家裡跑。大民家三個兒子,三嶺家一個兒子,跟這四個小子會師了,金鐧又急著拿他的包,「我帶了可多玩具……」
一說有玩具,巷子裡的孩子這個那個的,竄的一客廳的猴孩子。
新宅子那邊沒裝修,也沒住人。還在老宅子裡住著呢,房間還是老樣子,收拾的暖和乾淨。桐桐先給家裡打了電話,告訴吳秀珍安全到了。
秦引娣和雷秀芳就端了飯來,朝外喊著叫吃飯。大民和三嶺去給鋪子和新宅那邊貼對聯了,也才回來,人一多,你一句我一句的,才算是上了飯桌。
楊淑慧低聲問桐桐,「是金鎖攔在路上借錢了?」
桐桐點頭,「咋過的這麼緊呢?這邊廠子只管配套生產,當然都是臨時工,算是機械廠的三線廠,便是臨時工……這掙下來也能補貼些呀?」
能補貼!要是啥事都沒有,就是過日子,這當然是夠的。可這不是,「買了個院子,又蓋了個房子……這就拉下饑荒了。不巧的很,三個娃子,一冬不是這個咳嗽的住院了,就是那個發燒了幾天退不了燒……誰知道下雪裡,金鎖他爸又給摔了……這兒女多了就是這樣的,誰心軟誰吃虧,誰孝順誰吃虧。兄弟姐妹五個,兩女三兒,誰管呢?金鎖兩口子在醫院陪娃看病的時候,他爸一個人在老宅呆著呢。沒人燒炕,沒人給口熱水,也沒有給飯吃……也就是花蓮愛竄門子,幾天不見有人進出,不見開門了,覺得不對,趕緊叫人翻牆進去了,你可不知道,腿壞了,想下來弄口水摸個饃吃,可下來容易上去難,就那麼凍吼吼的在地上呆了三天……」
金明明就氣道:「那為啥不喊呢?挨著的兩鄰和對門都能聽見呀!」
秦引娣給金明明夾了兔腿,給娃解釋,「老人怕人笑話,叫人知道了要指他兒女的脊梁骨的。」
兒女不管父母死活,可父母還得顧著兒女的臉面。
金明明就不理解:「這咋沒人管呢?」
「村上管了,意思是一個兒子輪十天。養上三月就好了。」楊淑慧就哼笑,「那倆兒子多精明的,說是先從金鎖開始,金鎖先養一個月,往後一家一個月。」
這個金明明懂了,傷是越養狀況越好。最開始這個月,得用藥,得照看的最仔細,甚至於上廁所這些都得照看,所以他們不上手。等一個月之後,老人拄著拐杖差不多生活能自理了,他們說輪他們。
這可真是太精明了。
「金鎖把人接來了,在家裡養著呢。」
林雨桐就道,「吃了飯,我們過去轉轉。就不帶東西了,給上一百塊錢吧。」
就是這個意思。
吃完飯,去金鎖家看望了同族的叔伯,在家還沒坐下呢,巷子裡這個來了,那個來了,男的找四爺聊天,女的跟桐桐也有說不完的話。白彩兒就問說,「聽說去南邊打工掙的不少,是不是真的?」
去南邊確實是能掙,但那邊打工最開始有過相當長時間的混亂,好些打工人在當時遭遇的事情都說不上愉快。
「出去得慎重,便是熟人也得謹慎些。」
白彩兒就說,「去了都是老鄉們一塊,誰想欺負也得小心些。出門就是得抱團!」
打工……桐桐覺得這兩個字很陌生,這應該是一種從沒有過的體驗。她還真給不了人家更多的意見。這些人遇到的問題都是很具體的,這叫自己來說,還真無從說起。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回頭看政府能出面組織勞工出去務工還是怎麼安排,這最起碼能保證找到的是正經的地方,工資保證能按時發下來。」
但是叫白彩兒說起來,就覺得好麻煩!不就是出去幹活嗎?有力氣在哪不能幹?
林雨桐才要說話,雷秋芳偷偷戳了戳桐桐,這是不叫桐桐再說的意思。等人走了,雷秋芳才說,「白彩兒有那個壞毛病,蘇環嬸子和趙大用肯定不會放白彩兒出門的。她也是心野,這山看著那山高!本來有個包子鋪,零碎錢賺著,日子過的好著呢……這不是那個白蘭……」
桐桐看她,「白蘭又回來了?」
「說是離了婚了。」雷秋芳不屑一顧,「也沒個娃,男方的孫子都上學了。石場都對外承包了,她也沒有啥工資了,只能想其他辦法。說是去南邊打工去了,掙的不少,一月是四百還是幾百,回來穿的時髦的呀,說那邊的錢特別好掙。一樣賣包子,在一個小鎮子上賣包子能掙幾個錢?去南邊,那邊發展快,光在工地上賣包子,一天都不少掙……」
林雨桐:「……」其實白蘭這話是實話。敢出門的,在外面是真的不少掙的。
可還是那句話,白彩兒屬於有前科的那一類,人家婆婆和老公怕這麼放出去了,養的她心野了,再也收不回來怎麼辦。真要是跑了,那蘇環真敢堵在門口,叫金家賠給他們家一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