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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莊急的呀,眼看著憔悴。眼圈總是紅的,臉蠟黃蠟黃的。偏拿古柳沒有一點辦法。
其實這事不急也行,肯定是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留了。
古莊是想著在醫療站找喬大夫給把孩子做了,然後將古柳送到第一任妻子的舅舅家,孩子的舅爺家。
那家子在煤礦上,跟自己不在一個地區,但也不遠,坐車三四個小時就到了。煤炭是個相對獨立的系統,跟地方上交集也不多,在那邊不可能知道自家這邊的事。實在沒辦法就在那邊給古柳說個對象,只要不是下礦井的工人,其他的都能考慮。
誰都知道煤礦危險,要不然早給孩子找對象找那邊去了。距離遠近都是次要的,主要就是覺得風險大。但現在呢,考量的就是哪怕年紀大上十歲也不要緊,柳柳還不到十八,大她十歲的小伙子也才二十七八的年紀,是可以考慮的。比如,車隊,井外工,這就行。
等以後有條件了,把兩口子再往好一些的單位調動。
真的是心裡給柳柳考慮到了,結果這孩子就是不配合。
給硬拉到手術室,她折騰上來能把護士給打了,把喬大夫的臉都抓破了。這種的,人家喬大夫敢給做嗎?
把人關在家裡,那整天是又哭又喊的:「你叫我去見他,我跟他都說好了……」
古莊抬手打了幾巴掌,「誰給你說他看上你了?看上你啥?看上你笨?看上你蠢?看上你好哄?兩句好話你就信!」
可鬼迷了心竅的女娃子哪裡聽的進去這個話,口口聲聲的喊的都是:「你是法西斯,你干涉我的婚姻自由,我要去打倒你……」
古莊現在住的是公社的宿舍,就在桐桐的辦公室後面。前幾天桐桐都不敢開廣播,古柳那聲音嚇人的很。後來這幾天聽不見喊了,錢美萍偷偷跟桐桐說,「古會計也不容易,給古柳弄的安眠藥,吃了就睡,也不喊了。」
桐桐給嚇了一跳,「真的?」
「真的!」錢美萍靠在邊上,「我看見他偷著從抽屜里取藥了,那藥我認得。我爺不是癌症沒的嘛,那癌症到了最後疼的人受不了,我就給弄的安眠藥叫吃的,吃了昏睡過去了就不知道疼了。那藥我認的准準的!每次去食堂打飯,古會計都先把飯端到辦公室,然後再從辦公室給端回去叫柳柳吃。那你說,那是為啥?」
為了給飯里放安眠的?
「肯定的。」錢美萍嘆氣,「那肚子現在都幾個月了?」
元旦前夕懷上的,現在都過了吃槐花的季節,已經穿上了襯衫,這是五月了。天氣慢慢熱了,那肚子就更藏不住了。
五六個月了。
然後這天下班的時候,桐桐往出走,碰上背著一個包的林溫言。
桐桐:「……」她只得迎過去,「您咋回來了?有事呀?」
林溫言愣了一下,擺擺手,「沒啥事。」說完好像是覺得有點敷衍,她就又解釋,「是朵朵的事。」
「朵朵咋了?」
「朵朵這不是九月份就該入學了嗎?我得過來把古家的檔案錄下來,朵朵上學要用。」
現在才五月,學校已經統計這個了?好像沒有吧!
「剛好有順路車,剛好又有空,順道的事。」
「哦!不是要緊的事就行。」桐桐問說,「吃了飯了嗎?要不跟我先回去吃飯。」
「不用,我辦完就走了,車不等人。」
也對!
桐桐擺擺手,「那你忙,我先回去。」
好!你忙去吧。
林溫言看著桐桐出了公社的大門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急匆匆的朝後頭去了。
桐桐朝後看了一眼,她估摸林溫言是被古莊從縣城叫回來,單獨給古柳做手術的。她把她的包捂的那麼嚴實,裡面裝的能是什麼?
「手術鉗……」林溫言一件一件的往出拿,低聲跟古莊說,「這麼著處理……是有大風險的。」
古莊複雜的朝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閨女看了一眼,「有啥辦法呢?再說都不聽,認準了……不管王達是人是鬼,都願意跟他。罵也罵不醒,打也打不醒的……你說怎麼辦?」
林溫言就說,「出去借個架子車,我給你幫忙。咱倆還弄不動她一個女娃娃?抬到車上,拉去醫療站。叫喬大夫給處理了,安全。」
「那等她醒來不得把醫療站砸了?不如偷偷的做了,就說孩子自己掉了。她也就不鬧了。」古莊說著就往出走,得避出去,「沒事,出了事我擔著,你給做吧。」
林溫言嘆氣,沒有言語。只默默的繼續給手術工作消毒。
桐桐朝後看了一眼,林溫言讀的是護校,她是護士出身的,不是正經學醫的。以前就是護士,這是到了鄉下之後,醫療人員欠缺,她上了一期培訓班,再加上學護士的,比其他人的基礎要紮實的多。在鄉下看一看常見的病,給點常用的藥,能當個大夫用。可要是上手術,這玩意真不是那麼好搞的。
她給人接生都未必有獸醫拿手,何況這是引產。
別給整出事了呀!她腳步一轉,直接去了衛生站,找喬大夫。
喬大夫出門給人接生去了。
這可怎麼辦?
醫療站也就喬大夫靠譜,剩下人要是專業,也不會林溫言一個護校畢業的被人尊稱為林大夫了。
桐桐趕緊問說,「去哪家接生去了?哪個生產隊?去了多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