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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頂雷,不想最後成了替罪羊,無辜的被連累,那就當一個假裝不能體察聖意的官,保小侯爺平安吧。
要不然呢?按照聖人的心意,小侯爺死了,聖人會殺了你,保全你的家人就是聖恩;假裝不能體察聖意,最多就是升不上去,混幾年致仕。兩種結局一對比,怎麼選是一目了然的。
文官不是武官,武官手底下有一些亡命之徒,想的也少,腦子也簡單。
但是文官,不說惜命了,至少得要臉要名聲吧。
要麼說這位小侯爺鬧騰呢,瞧!鬧騰的結果就是,一路上有人接力護送,坐著馬車優哉游哉的往前趕路。
鎮北軍嚴格約束部下,嚴令各部回營,凡是有脫離行伍的,以逃軍論處,斬立決。
各個縣接到手裡就跟接了個燙手的山芋,小心的捧著,一路的護送,交接過手,就算是躲過這一茬了。
桐桐沿途觀察,還真是越走越荒涼。很多地方,走上一天都看不見人煙。四處是茂林,大白天的,尚且都能聽林中傳來的狼嚎聲。
護送的衙役坐在前後的車轅上,一路跟尹禛說話,「這地方,熊瞎子常出沒……再往前百里,就是安邊都司衛所了。」
桐桐就問尹禛:「我記得當時先生講軍制的時候,怎麼說的?一個都司衛所所轄五千六百人上下,可對?」
「對!所轄前、後、左、右、中五個千戶所。」
那就對了,「每個千戶管轄十個百戶,每個百戶轄兩個總旗,總旗下面又有小旗,一小旗十人?」桐桐算了一下,「小旗在軍中是從七品?」
對!
桐桐不由的都笑了,要麼說武官不如文官金貴呢?文官從七品可以管一個人口不多的小縣,做一縣的父母官。可在軍中,一個從七品的武官,管十個人。
這怎麼比呀?
百里的路,在第一天中午的時候就到了。沒有人煙的地方,夜裡歇腳只能在路邊搭建的木屋裡。這樣的屋子間隔十多里就有一個,是為了方便行人的。裡面有生火造飯的傢伙什,也有一個裝在罐子裡的糙糧。這是為了救急用的,完了自己再添回去。因著都遵守著這個規矩,所以這裡一直不用照管,也一直挺好的。
湊活了一宿,早起趕路,密林已經被甩在身後了,看起來黑沉沉的一片。再往前,就是起起伏伏的地勢,草已經漸漸的枯黃了。遠遠看去,黃綠相間。
再往前才能看到一片房舍,有炊煙冒出來,那應該就是衛所了。
近了,近了!看的見路邊有一片片田地,小塊的,這裡一點那裡一點。
差役見桐桐好奇,就解釋說,「這是軍屯,並非田屯衛。零散開墾出來的,都是各家軍屬開墾出來種菜的,這裡……不適合耕種。」
桐桐瞭然的點頭,然後將車帘子徹底的撩起來。她看見路上總也有婦人提著籃子、背著筐子、牽著孩子來來去去的。看見生人就站住,大膽的打量。
桐桐看她們,她們也看桐桐。桐桐還能聽到南腔北調的討論聲,有些話她聽的懂,有些卻真的聽不大懂了。
尹禛見桐桐聽的認真,就笑問說:「聽見什麼了?」
「她們誇我長的好看,也誇你長的好看。」
不止是夸好看了,這些人還在說,這是又發配人來了。長的這麼好,怕是要倒霉了。
這種地方,沒點彪悍的本事,只立不住事的。
馬車緩緩的駛入,這裡的屋舍蓋的可都大差不差。就是幾間土坯的房舍,好些連個院牆和大門都沒有,就是籬笆牆,木柵欄門。帶著院牆的,那必是有些職務的。
衛所在營地的正中心的位置,一樣灰突突的,不成個樣子,但就是遠遠的看著都知道,這地界占地極大,裡面有演武場。
馬車停在外面,留一個衙役看著馬車。
尹禛和桐桐從馬車上下來,領頭的衙役就看向尹禛:「小侯爺,您得隨小的們進去報備一聲,錄個名冊。」
尹禛就看桐桐,桐桐點頭:放心!只管去吧。
敞開的大門,兩邊站著衛兵把手。領頭的拿著差印,這才給放行了。
桐桐站在外面,左右的看看。留下的差役低聲提醒:「夫人,您要不……在馬車上呆著?」
呆在馬車上就安全了?
人嘛,總不能不出門的。
這地方彪悍就彪悍在,有些事是用搶的。許是男多女少的緣故,從胡人那裡學來了『搶婚』的習俗。瞧上了,管她是誰的女人,誰的娘,搶了去再說。
軍中對此的懲罰,也不過是一十軍棍。
可對這些糙漢子而言,怕這一十軍棍嗎?
這裡只有兩種女人,一種是發配來的家屬,一種是移動的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從軍的,很少有帶家眷來這鬼地方的。
因著發配來的本就是戴罪之身,初來乍到的,最好欺負了。
桐桐站在這裡,就接收到十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她手裡拿著劍,只看誰不長眼的撞上來了。不殺一兩個,是震懾不了這些宵小的。
正思量呢,遠遠的聽見馬蹄聲,回頭望去,塵煙四起。這是有數百騎回營了。
桐桐朝邊上讓了讓,結果領頭的都過去了,猛的勒住馬頭,馬兒四蹄揚起,馬上的人拽著韁繩,馬兒跟著調頭,一直停在桐桐的面前。
桐桐看了看此人身上的配飾——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