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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猶豫,但她還是開口了,「殿下!」
大皇子看她,「嗯?」
「殿下可知外面那些流言?」
流言?大皇子愣了一下,「流言?」
果然不知道!鄭元娘心裡那點僥倖,那點奢望瞬間便被打破了,心裡才有了那麼一點溫熱的感覺,又散了。她艱難的開口,「……我也是才知道的,外面都在傳我早有婚約,夫婿是王家癱瘓在床的王二郎……他們說您奪人妻室,私德有虧!說我忘恩負義,背信棄義……貪慕虛榮,捨棄婚約另攀高枝……」
大皇子當然知道這欺負人的婚約是怎麼來的,這事一查就知道了。但他沒想到這事會這麼快傳的到處都是。
他看鄭家這女郎,「你想怎麼辦?」
「我想怎麼辦……就能怎麼辦?」鄭元娘看向大皇子,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
大皇子點頭,「是!你想怎麼辦,便能怎麼辦?」
鄭元娘胸腔里便像是有一把火在燒,「我若是……我若是想去告狀呢!我要狀告王家欺負幼弱,脅迫婚事……」大皇子便朝外喊:「調轉馬頭,往京城府衙去。」
鄭元娘愕然的看大皇子,而後拉開車窗的帘子朝外看去,真的在調轉馬頭,真的要往府衙去。
她變了面色,看著大皇子,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想問:你知不知道,若是由著我這麼辦了,不僅壓不下而今這流言,還有可能叫這事傳播的更廣,甚至於都要寫在史冊上,任人褒貶。您什麼地位?!王家什麼地位?!有人說王家可惡的,必然也會有人以此來詆毀您,說您就是奪了人家的妻子。別覺得占理了就永遠占理,人性之惡,自己從小到大看到的多了。
可她一句還沒問出來呢,就聽見大皇子跟外面吩咐:「趕緊去一趟伯府,告訴郡主,就說她的宴席怕是去不了了,我正帶著鄭家娘子去府衙。」
是!
外面有人應了一聲,轉臉聽到有人騎馬疾馳而去。
鄭元娘不解的看大皇子:「為何要告訴郡主咱們的去向?」
大皇子看她,「其一,她是義妹,不管何事,別瞞她;其二,岳父確實戰死了,他乃林家所率下屬,你有難,求助林家,這是對林家的信任。或者說,你求助了,林家未曾管你?」
不是!林家管了!若是王家不帶走自己,自己在西北也能過的不差。當年叫自己跟著王家走,並非林家之錯。那是父親的袍澤,他認為女娘有所依託,比做孤兒強。他覺得,王家養自己會養出感情,自己將來好有依靠。這位叔父當時的想法沒錯,不過是人心難算罷了。
才這麼想完,鄭元娘才反應過來,大皇子稱呼自己的父親為岳父。
他沒想過悔婚嗎?
是娶過一次妃又和離,再做出悔婚之舉更不明智嗎?
就聽大皇子道:「你那個婚約是怎麼回事,我知道,宮裡也知道!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便有人傳出來了。」
連這事都知道!那自己一步一算計,怎麼利用郡主的,他會不知道?宮裡會不知道?
她一下子便惶恐起來了,「我……我……並不是性情和順溫婉的女子?」
我知!
「我……曾想利用郡主……其實已經利用了……」
義妹必知!
是!桐桐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但是,只是借你的勢自救,叫她用一用又何妨呢?
而今一聽說往府衙去了,她就皺眉,先問劉云:「叫人去問,看可有什麼變故?」
這邊劉雲還沒走呢,陳管事便叫人送了信來,且他的消息很詳細,桐桐一瞧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流言?竟然一夜之間就多了這樣的流言,這不是王家能辦到的。
說到底,還是有人對大皇子出手了。
若因為流言,大皇子悔婚了,大家怎麼看他?一個妻子不好,兩個妻子還不好,那到底是他不好,還是別人不好。這般的名聲背在身上,御史的彈劾明兒就能擺在聖上的御案上。
可若是大皇子不悔婚,那他就有奪人妻室的嫌疑。這種事就是這樣,黃泥掉在褲襠里,難洗刷乾淨。
但是,這樣的事,他們去衙門,這是有魄力,但並不明智的選擇。
因為這並不能消除流言,反而會叫事情朝更大的範圍擴散出去。一旦有流言,在京城都不可控,更何況大陳那麼大的疆域,最後早不知道被傳成什麼樣子了。
桐桐將送來的消息燒了,說劉雲,「打發人,挨家挨戶通知客人,就說今兒有點急事,不能宴客了。改日一定登門致歉。」
青芽趕緊回屋,給郡主娶了披風來。
林雨桐抓了披風往身上一裹,抬腳就走。
「坐馬車嗎?」
不!騎馬!騎馬快,向來還來得及!
是!
前面就是府衙,馬車停了下來。鄭元娘才要說話,就聽大皇子說,「府衙到了!下馬車吧!」說著,便起身,他先一步下去了。而後站在馬車邊上,等著自己。
這一刻,鄭元娘猶豫了。她慢慢的起身,緩緩的走下馬車,心裡卻糾結成一團!
看著站在那裡堅定如故的大皇子,她心裡想的是,自己這麼執拗的行為,是否過於自私。一旦狀告了,自己並不能知道這會給大皇子帶來什麼後果。而這個後果是否跟自己設想的一樣……若是不一樣了,給別人帶來麻煩了,自己的良心是否能過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