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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不同,可皇后覺得相同。朕與皇后為君,若是連君王也厚此薄彼,分個親疏遠近,羈縻便永遠是羈縻。」
韓琦:「……」
四爺擺手,「退下吧!你們人人都在指責皇后,無人關心過皇后是否安泰。你們不關心,但總得容朕過問一下朕的妻子遠涉敵國,深入腹地,擒拿皇族……是否受傷了?她現在是否真的平安吧?」
然後把韓琦打發了。
韓琦出去了才反應過來:「……」是啊!無人問過皇后是否平安。好似大家潛意識裡就覺得,除非她樂意,否則誰能把她怎麼著。
可現在去想,辦到這些談何容易。
旻哥兒自己出來了,沒問爹爹。問了也沒用,娘說一切都好,其實未必說的是實話。
但是韓琦說的是對的,治理之難,才是真的難。
他往出走著,晏幾道才提醒說,「王爺,皇莊池塘里還泡著個人。」
「那是個一心想攀高枝的女人。」旻哥兒皺眉,叫人給索氏傳話,「先把人關起來,回頭說不得得用她。」
「用她幹什麼?」
「給她掛在高枝上。」
啊?什麼高枝?
李氏皇族百十餘人,此刻就綁在儂全福的陵墓前。
儂智高手裡握著刀,看向李氏皇帝,「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可有話說?」
這位也硬氣:「各有利益!你父被我說殺,是你父技不如人;我若是被你所殺,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我沒錯,你也沒錯……」說著就看向桐桐,「這位北宋的皇后娘娘,當然更沒錯。」
儂智高輕笑一聲,「我族自來在山中度日,從不輕易與人為敵。若非你步步緊逼,又如何會有今日?」
「成王敗寇而已!」這位帝王逼上眼睛,「要殺便殺,何須廢話?」
儂智高將手裡的刀高高舉起,桐桐沒再看,將臉扭向別處。
可緊跟著,他聽到『噹啷』一聲,刀落地了,人未殺。
儂智高轉身,對著墳塋跪下,叩頭三下,這才道:「父親,兒不孝。」說著,看向那位皇后,「臣既俯首,那便不敢有私。李氏皇族如何處置,臣聽從朝廷的。不敢以私心擅殺!若朝廷認為李氏皇族存在有益於交趾……臣亦絕無怨言。」
桐桐嘆氣,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以私仇為重,能想著朝廷,能想著不給部族留下世仇隱患……這一點尤為難得。」
她說著,就走過去,看那位李氏皇帝,「寬容,不僅僅是本國子民。你對內以寬,對外以苛……今日之禍,皆因你盤剝苛待儂氏羈縻而起!你當日殺儂全福,換來了儂氏對你的仇恨;今日,儂氏不殺你,這是儂氏為子孫後代考量。到了如今,該如何抉擇,這在你。」
說完,便從地上撿起了刀,將捆綁著對方的繩索砍掉了,然後將刀放在他面前,朝後退了兩步。
這是一道選擇題:要麼你現在就死,了結了這一段恩仇;要麼你不死,那後世子孫將可能面臨無休止的糾纏與報復。
於是,李氏皇帝自裁了!
揮刀自刎,血濺三尺。
人死了,桐桐才轉過身來看儂智高。
儂智高心裡嘆氣,她承諾的,都做到了。哪怕自己稱臣了,她也絕不食言!
他喊人:「拿酒來,今兒我與阿姊一醉方休!」
第1854章 大宋反派(175)
桐桐未能按時返回,也不能現在就返回。
因為交趾需得交割出去,需得有人能去治理。
四爺手裡拿著摺子,點了半晌,這才吩咐人:「給別院送帖子,就說朕明兒去拜訪。」
趙禎拿著帖子,「來拜訪?何事?」
不知。
「最近朝廷有什麼大事?」
送帖之人臉上帶著笑,卻一語未發便告辭了。
趙禎嘆氣:不想叫自己知道的,果然是一點消息也不得而知。
他起身,問楊懷敏:「曹氏呢?她可知道?」
楊懷敏看了內室一眼,裡面時不時的傳來張氏的咳嗽聲。這位昔日的張貴妃如今熬的皮包骨一般,醫官也給瞧了,可也沒用。
心病而已!
驚、怒、懼、怕、懊悔、自責,種種情緒之下,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哪怕官家一句譴責的話都沒有,可她也生生把自己熬的不像個樣子了。
他瞧著,竟是有些不中用的意思了。
反倒是皇后,新朝帝後格外尊重,她是按時作息,在山中養花種草,養了貓兒狗的整日裡逗弄,日子清閒又自在。外面的消息,只怕也就皇后能知道一些了。
因此,他就道:「若不然,去請了……」
趙禎想了想,「罷了,她也未必樂意見我。等著吧,明兒就知道了。」
四爺一早就去了,兩人在別院的湖邊坐了。
這是自那次夜談之後的,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四爺看趙禎,「身子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康健了。」
趙禎擺手,「日子清閒,少了煩憂,自是康健了。」說著,就又問,「怎生一個人來?桐兒呢?」
四爺甩了魚竿,這才道:「她南下了。」
「南邊有人作亂?」趙禎嘆氣,「是打著我的旗號吧?這又何必呢?」說著便問,「需要我做什麼?」
四爺沒管他的自說自話,只把事情說了,「交趾……需得人去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