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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公主……涉朝事太多,敢問諸位,本宮的未來在哪裡?本宮的結局會如何?其實,身為帝姬,為父分憂,本也無可厚非。可本宮出嫁了!本宮若只是帝姬,便是將來一根白綾,一杯毒酒了結,也無所謂。可本宮也是國公府的宗婦,本宮的兒子是英國公的子孫,我出事,必是要連累英國公府的!老國公為大唐征戰一生,怎好叫子孫不得善終!說實話,今兒叫本宮接下天子劍的是諸位,將來怕本宮手握權柄為天子出謀劃策誅殺本宮的,只怕也少不了在坐諸位。而今,我是進也不能,退不能,諸位相公都乃人傑,誰能告訴我,本宮該怎麼選?」
事攤開,說的很直白!句句都是實在話!所以說,公主是個實在人呢!
裴炎率先道:「……殿下,不至於到那一步。其一,公主於大唐有大功勳;其二,公主自來不貪戀權位,將來新君登基,公主還政便是了。如此,新君只有感激的,哪裡來的怨懟;其三,聖人對公主必有別的安排!殿下很不必如此憂心!」
這個勸那個勸的,狄仁傑是一語不發。
正說著呢,林州急匆匆的進來,「殿下!」
林雨桐皺眉:「怎麼了?這般著急,又出什麼事了?」
「太子近臣張大安撞死在太子靈前了,他言說太子被英王所誣陷,太子為自證清白但求一死,這才折損了太子!說……說……」
說什麼?
「說天后聯絡韋家,密謀害死太子……昨晚其實是一場宮變。還有……還有好幾個近臣在外聯絡,高政高舍人去了太學和弘文館宣揚這件事,隨後這兩個地方就都鬧起來了……可高舍人被家人喊回去……隨後,他家人怕他此番作為連累家裡,把把他給勒死了……」
什麼?
林州跪下,趴在地上,「臣所言句句屬實,外面已然是鬧起來了!」
林雨桐蹭的一下站起來,身子直打晃,「高政被他家裡人給勒死了?」
是!
「都是沒有人倫的!都是沒有人倫的畜生!」
狄仁傑愕然的看向這位公主,就見她扶著案幾搖搖欲墜,再想想那話:都是沒有人倫的畜生!
這是罵誰呢?可見,太子賢的死,覺不簡單!
他起身,「殿下,您得出面了!這般的傳言,不管真假,都將是大亂!聖人病體沉重,天后娘娘能平亂,可這平亂的法子……非酷烈不可!」
因為沒人信她呀!都在傳言是她害死了太子賢,那麼誰能服她!想平息這場亂子,非死一批不可!
張柬之親自捧了天子劍過去,雙手舉起,單膝跪下,「殿下,事不宜遲呀!」
林雨桐看著眼前這把古樸厚重的天子劍,面色複雜。
直到眼前跪下七位閣臣,她才抬手,緩緩的接下此劍,而後喊道:「平身,去東宮!」
是!
出了府門,騎馬眨眼便到了。
東宮內外,白茫茫一片。禁衛軍將這裡圍的嚴嚴實實,裡面喧鬧成一片,想進去,禁衛軍伸手就攔。
林雨桐舉著劍大踏步朝裡面走,這個聖旨大概很多人都知道,知道她手裡的是天子劍,因此無人敢攔著!
此刻,正有人拉扯著太子妃房氏和張良娣,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要下大獄的!先把可能傳這些話的人關起來,以後再說。
太平攔在這些禁衛軍之前,李旦護著李賢的兩個兒子!倆孩子,一個五歲,一個四歲,還有一個兒子才兩歲,沒帶到靈堂來!另有一女,生下來不到三天,這麼一折騰,下人一亂,孩子還能活嗎?
李旦抱著倆侄兒,蜷縮在棺木的旁邊,一邊紅著眼圈小聲的安撫著,一邊警惕的看著周圍,像是護著幼崽的雀兒。
太平擋在房氏的跟前,「這是太子妃,太子沒了,太子妃的封號還在!誰給爾等的膽子,敢這麼對太子妃!」
正拉扯呢,一看見阿姐來了,太平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阿姐,他們要造反!」
太平和李旦屬於什麼也不知道的!他們就是一早起來,天就變了。死了一個哥哥,又冊封了另一個哥哥,這些人凶神惡煞的要欺負孤兒寡母,他們如何肯呢?一個護著寡婦,一個護著稚子!他們糊裡糊塗的,能做的好似也只有這些了。
林雨桐看領頭的,「你叫什麼?」
「武承重。」
「武承嗣和武三思是你的什麼人?」
族兄!
林雨桐就笑了,不知不覺的,武家的人滲透了這麼多了嗎?她蹭的一下拔出天子劍,手起刀落,鮮血噴灑,人頭落地。
李旦把兩個孩子的臉朝懷裡一摟,不敢叫孩子看!可他卻愣生生的看了這麼一幕。
太平只驚了一下,便恢復如常了。那邊張良娣軟軟的朝下倒,只太子妃還是早前那副樣子,「謝殿下!」
林雨桐拎著帶血的劍,看她,「回去歇著去吧,看顧好孩子,前面的事,不用你管。」
是!
房氏過去從相王的手裡接過倆孩子,倆孩子親昵的抱著房子的脖子,「母妃,兒要阿耶!」
房氏『嗯』了一聲,「阿耶……睡下了,會見到的。」棺里是空的,丈夫到底在哪,只有公主知道!只要人活著,哪怕沒有身份,可跟公主們,跟王爺們的情分總是在的!只要情分在,就能庇護孩子們,叫他們都好好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