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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陪他走著,笑著沒言語。
李治這才道:「明仙長說,高句麗大勝,那李績很快就回來了。此次大勝,朝廷當大賀,也該大赦天下。」
怎麼又說到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該回來的人還是該叫回來的。」李治說著,就道,「為父這些日子,常想起故人。」
哪個故人?
「薛元超,你可知道?」李治問完,沒等林雨桐說話,就又道,「想來你也不認得。但他是為父為太子之時的東宮輔臣了。你認識的王勃,便是他推薦的!他還推薦了許多才子,像是楊炯、像是盧照鄰,像是崔融……而今文學之盛世,離不得他!他是當之無愧的文壇領袖!革新文壇風氣,王勃等人只是先鋒。」說著,就又嘆氣,「說起來,他也不是外人。他的夫人是巢王之女,封為和靜縣主。」
巢王說的是李元吉!說起來,薛元超也是皇家的駙馬。
李治面帶悵然,「他的姑姑,是高祖皇帝的婕妤。其人通經史,有文才,為父幼年,婕妤做過朕的先生,有啟蒙之恩。不管是薛婕妤,還是薛元超,都跟上官儀有些來往。不過是文人脾性,詩詞交友,僅此而已。自上官儀獲罪之後,這二人便糟貶謫。薛婕妤出家為尼,幽禁於靜安宮。薛元超被流放……桐兒呀,為父想這些故人了。」
林雨桐嘆氣,李治這是要借著自己的口給武后捎話呢,他想把當年上官儀一案所牽扯到的人都給大赦回來。
上官儀為什麼被治罪的?罪名是意圖謀反。可其實呢?究竟如何,李治最清楚。
不過史書上對於這個記載是:李治曾想過廢除武后,便找了上官儀商議。上官儀就說,天下人對武后不滿的多了,廢了是順應人心的。李治正叫上官儀擬旨,武后得了消息趕到了。李治便說是上官儀教我這麼做的。緊跟著武則天的親信許敬宗便說上官儀勾結當時的太子李忠,意圖謀反。
結果是上官儀全家獲罪,男丁斬首,女子充入掖庭。而太子李忠便賜死於貶所。
凡是跟此案有關的官員,受牽連著百餘人。
如今再想,只怕是李治的親信之臣,都已經被流放或是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而今,李治借著心神不安,受驚的事,想把這些人給大赦回來重新啟用。可這事武后怎麼可能答應?
這件案子不是發生了很久遠了,世人都給忘了。它就發生在自己和四爺來的前一年,李忠死在那一年的臘月。
而恰巧,李治去年臘月那一驚嚇,如今再算,那剛好是李忠三周年忌日前後。李忠的遺骨還是李弘做了太子之後上摺子要求安葬的。事就發生在自己和四爺來的那一年夏天。
案子過去才三年,李治想翻案?這怎麼可能呢?
第786章 盛唐風華(38)
李治的這般想法,不是想掣肘武后。他是覺得塵埃落定了,先太子李忠也已經死了,事情翻篇了。把這些人大赦回來,讓其繼續輔佐李弘。畢竟,真正參與的,都死絕了。凡是流放的,那真不是什麼很大的罪過。
就說兩人談的來,我給你寫封信,你給我寫封信,談的還是風花雪月那點事。被牽連已經夠倒霉了,事情過來重新弄回來,難道這些人還會為了過去那點瓜葛為死人復仇嗎?
人都是顧著活人呢,便是血親,也未必一定會把那些恩怨情仇給記住且背負在身上,對吧?
李治這麼想也沒錯!流放的都是大能。
只這薛元超,林雨桐就知道!他最後還是被赦免了,但那是在事發的十年之後,之後還做了丞相。李治最後哭著說,他跟薛元超是三十年的君臣了,一起白髮皓首。可見其情分非同一般。
說實話,從這些人後來的成就看,李治想用這些人是沒錯的!可以說,各個都占一個『正』,也各個都能有一番作為。叫這些人一直流放,李治捨不得。
這事上,李治錯了嗎?沒錯。
但同樣,武后不叫回來,武后錯了嗎?也沒有!武后擔心這些人回來支持皇帝而非儲君!皇帝和太子,不要覺得不存在競爭關係。
看!各有各的考量,都不算是錯了。
那這事就是自己巧舌如簧,又能把這件事怎麼處理呢?勸服武后,自己沒這口才。勸服李治,叫他收起這個念頭?算了!李治怕是從年前一直憋的現在,小半年過去了,都沒改主意,自己能叫人家改嗎?
沒戲!
她只點頭,表示知道了。她會跟武后說的,轉達這個意思,對吧?我誰也不勸。
林雨桐返回去再見武后的時候,就把這些話都轉達了。而後直接起身,「母后,白疊子種植,到了要緊的時候了,兒臣怕是得去莊園裡住幾個月,秋後,白疊子收了,兒臣再給您請安。這東西行或者是不行,也就有結果了。」
來一個啥也不摻和。
武后點頭,放林雨桐走了。太子妃在外面等著,兩人上了馬車,直接回家。
明崇儼從屏風後繞出來,低聲道:「娘娘,公主心思清朗,進退之間頗有章法,若是男子,確實是難得的王佐之才。」說完又不由的問了一聲,「公主可習武?臣瞧著,公主血氣充盈,氣勢威而不露,竟是有些將帥之相。」
哦?
武后意外的挑眉,桐桐習武這事,英國公府沒跟外面露出過一個字。知道的當真是寥寥,沒想到他倒是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