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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皇上,你啥意思呀?這是要跟我們算帳嗎?
「這筆帳,不該算嗎?」四爺擺手,「你們各自看看你們的帳。」
戶部尚書起身,外面立馬有人搬了箱子進來,除了福王之外,其他諸王面前都放了一大隻箱子。
這會子他們看看箱子,再看看上面還是少年模樣的帝王,然後再彼此對視一眼,終於有點明白了:今兒這是鴻門宴!
不!不是今兒,是打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陷阱。
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年,要拿藩王開刀了。
之前還笑語晏晏,轉臉就要人命!
蜀王心裡就先懼怕起來了。他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噗通一聲往地上一跪,「臣罪該萬死,這些年是張狂肆意了些。此次進京,臣都想好了!傾盡蜀王府所有,也要跟朝廷共渡難關。」
秦王『呸』了對方一口,「瞧你那沒有卵蛋的樣子!」
方從哲的視線從這些藩王身上刮過去,他們的身上確實已經找不到皇室的影子了。坐在這裡,他們說話南腔北調,操著各地的方言,若非說這是一家人,他們只怕都覺得彆扭。
那邊秦王一拍桌子,「啥意思嘛!把話往明白的擺,這哪裡是要算帳,分明就是想撤藩!皇上,你想撤藩,翅膀還是軟了一些。建文皇帝也是想撤藩,結果呢?成祖皇帝得了天下。咱是來了十七個人,但還有八個沒來,你就不怕有人反了!」
晉王在一邊大力的咳嗽了一聲,你不說話能把你憋死嗎?咱們在人家手裡攥著呢,你這麼大放厥詞,是不想活著出宮了嗎?
秦王脖子一梗,斜了晉王一眼,「你咳嗽啥?你也是沒個慫膽的貨!我就說了,咋?咱說的都是實話。他敢做,還不敢叫我說呢?」
四爺嘴角勾了那麼一下,「秦王,此一時彼一時。而今的藩王,不是太祖冊封時候的藩王了。你們的權利在成祖皇帝之後,就大不如前了。你換個角度想想,成祖皇帝為何設置了那麼些條件給你們,將你們圈養起來?」
為啥?
「見過養豬嗎?」四爺還沒說話呢,福王就先開口了,一開口就滿是戲謔,「就是圈在那麼巴掌大的地方,養啊養的,養的除了吃就知道睡……那個時候,就方便宰殺了!這是一代不能完成的事,就得一代一代再接著一代來。」
放肆!這話忒的羞辱人了!
四爺就道:「這天下,是天下百姓的天下,不獨獨是姓朱的天下。你們各占一地,田地是你們的,賦稅因著你們,收不上來了。所謂投獻土地,不就是你們跟朝廷在爭賦稅。本就難收,收上來的,還不夠給宗室的祿米。這是傾盡全天下之力,供養皇室啊!這樣的江山,長久不了!朕就想問問,你們作為藩王,為百姓做過什麼,為朝廷做過什麼,哪怕說出一件有益的事情,那也算是朕錯怪了你們。
你們身為王者,卻全然不懂什麼是王。王之上,是蒼天。王之下,是大地。中間,夾著子民百姓。王就是中間那一豎,頂天立地,腳踩地頭頂天手扶百姓的人,那便是王。你們頂著『王』的旗號,卻沒有一個名副其實的『王』。
先祖冊封的是王,是叫他的兒子成為這大明的柱石。若是你們個個頭頂天腳踩地,那這大明的江山,這天地之間,就有無數個擎天之柱。就像這個大殿,正是這一根根柱子,支撐起來的。先祖的期望就是這樣的!期望他的子孫後代,個個為王,矗立在大明的國土之上,讓大明的江山堅如磐石。」
他說著,就一頓,眼睛從十多個人身上一掃,「是你們,連同你們的祖上,辜負了先祖!不僅沒有成為擎天之柱,還成了這個天下的蛀蟲。朕知道你們要說什麼,說祖宗規矩!可朕就是要告訴天下,規矩沒錯,是人錯了!祖宗規矩里,封地是給藩王的,當的起王的,朕依舊認他是王,祖宗規矩怎麼定的就怎麼來。可不堪為王的,那對不住了!」
什麼意思?殺了我們?
四爺搖頭,「朕不愛殺人!對你們的頭上的腦袋,興趣也不大!這麼說吧,你們,朕瞧不上。但你們的子孫里,是否有能承襲爵位的……」
秦王嗤笑一聲,「別糊弄人,還子孫……又是想誆進京城,好趕盡殺絕吧?」
「不!」四爺起身,走過去,拍了拍秦王,「坐,慢慢說,脾氣不要這麼急。」
秦王哼了一聲,坐下去頭撇到一邊去了。
四爺嘆了一聲,把蜀王扶起來,叫他也坐了,這才道:「對宗室,朕沒打算殺!但是呢,藩地,朕也不可能放你們回去。」
幾個人面色沉凝,都不言語。
「朕是這麼想的!想把宗室都接進京城來,全都安置進京城。福王叔之前說的那個養豬的話,話不好聽,但確實是實話。再這麼養下去,就養傻了。哪朝哪代,也沒有把宗室這麼養著的,對吧?」
晉王心說,這皇帝怎麼屬狗臉的呢!剛才差點沒把老子嚇死,以為他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為了殺人的。可現在了,這臉又變回來了,聽這個意思,還是為了宗室好?
果然,就聽這位皇帝問:「你們就沒想過,有個實職?」
什麼?
「宗室入京,有專門的宗學。每年,朕會從宗學中選拔一批人手,安排實職。差事乾的好,朕不僅叫他繼續當差,爵位照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