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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把給兒子府里放人的事挑在了明處。放人這個事,阿哥們都知道。皇上呢,只是放人了,但平時不問。非造反大事,下面不用報。非問詢,下面不許露消息。
皇子們開府之後,那天晚上是唯一一次召見圖里琛大人。
這次的事裡,自然是有表現好的,也有表現不好的。正是因為皇上要對阿哥們換個用法,所以,才急需清理掉皇子身邊那些不攛掇好話的。這只是點撥福晉嗎?不是!這裡面包含了跟阿哥們利益先關的那些人。六福晉本分,西林覺羅家本分,皇上就賞。那若是其他的,以姻親為紐帶攛掇阿哥們不本分的人,包括索額圖在內,再犯了不該犯的,怕是得遭殃了。
六福晉很幸運,帶著西林覺羅家都走了大運,被皇上當了一次鼓槌,去敲了一次響鼓。
想來,隨著六貝勒和六福晉的出宮,圖里琛大人把那天晚上六福晉說給六貝勒的話已經傳出去了吧!
是的!這邊一出宮,宮裡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京城裡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消息還會散布出去,叫大清國上上下下都知道知道。
德妃靜靜的聽著屏嬤嬤打聽回來的消息,「……因而,皇上賞了六福晉,賞了西林覺羅家……」
德妃眼圈一紅,緊跟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娘娘……」屏嬤嬤跟著紅了眼圈,「不用跟著懸心了……」六福晉瞧著憨,可內里是一等一聰明人。
這可不僅僅是聰明!這世上的聰明人從來都不少,可聰明人那蠢事也沒少干!
四貝勒聽完了,將手裡的筆緩緩放下,然後打發蘇培盛,「去內院,跟福晉細細的說一遍。」
蘇培盛連聲應了,往內院去了。
四貝勒是估摸著蘇培盛說完了,才去的後院。四福晉眼看就臨產了,挺著肚子緩緩的行禮。四貝勒一把扶住了,「怎麼還多禮了。」他拍了拍福晉的手,「不是你不好,是爺沒把外面的事跟你提過……」
「瞧爺說的,說了妾身也不懂外面的事。」便是知道了,自問自己能做出那樣的舉動嗎?她心裡搖頭,做是做不出來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她幾乎是沒有猶豫,就主動提了一件事,「爺,弘暉再大兩歲,就該正式請先生了。在請先生之前這兩年,我想把弘暉交給六弟妹教養。」
四貝勒一愣,「福晉這是……」四福晉就笑,「孩子便是在府上,我也沒那麼多精力教。所教孩子的,也有限的很。都說,男丁不能長於婦人之手,因此,六歲之後交給爺,規矩是這樣的。可孩子在六歲之前的教養,難道不是教養?六弟妹的心胸、見識和決斷,絕不是一般婦人能有的。且她善醫,又擅武,學問什麼時候開始學都不算晚,但打熬身體,打小習武,這卻得從小開始,不能耽擱。再者,六弟妹是嫁人之後才學的醫,也是從嫁人之後,為了六弟的身體,才開始習武的。可這麼一個半路出家的人,卻學得有模有樣。妾身覺得,這不僅僅是聰明就能做到的,這非大恆心大毅力不可。妾身也不敢說弘暉一定能學成幾分,但能在其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哪怕只培養了恆心和毅力,有這樣的心性,將來他想幹什麼是幹不成的?」說著,就緩緩起身,福下身去:「妾身無能,才情平庸,唯自知耳!身為母親,妾難教孩子其他,唯求一好去處教養……還請爺准許!」
四貝勒一把將福晉扶起來,攥著她的手沒鬆開:「愛子之深,則為其長遠計,福晉所請,爺准了。而福晉,不可妄自菲薄,知人者為智,自知者為明,且福晉見賢者不嫉不妒,又哪裡是沒有胸懷的婦人?在爺心裡,福晉是好的!」
四福晉便笑,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每個人都有光亮,幸而我的光你看見了!
第79章 夢裡清歡(79)
太子妃在東宮裡端坐著,她現在能活動的範圍很小。除了給太后請安,每天走固定的路線出東宮回東宮,除非特殊的節慶,那基本沒她什麼事了。
東宮就這麼大點的地方,能有什麼事。以前皇上事事都盯著呢,萬事不過是規矩二字,其他的能有什麼呢?
太子也沒多少事要交代她,有時候需要對外恩賞,直接叫屬官替她辦了就好。有幾件事是問過她的?幾乎是沒有。
但在宮裡,從太后到皇上,也沒人說過自己的不是就是了。
自己為太子奔忙不了,也不會為了太子汲汲營營拉攏各處,她也覺得她的溫良恭儉是沒有錯的。到今兒,也沒人說她錯了。可今兒聽的這個事呀,她總覺得,她做的好似還是少了些什麼。
可少了什麼呢?
別管少了什麼,這會子也不會去驟然去改。沒錯就得照著沒錯的法子暫時這麼做下去,要不然,才真真是大錯。不是所有的改動都是對的了,鬧不好還會鬧的別人以為自己之前是做戲。
嬤嬤們平心靜氣,不敢言語。太子妃笑了笑,跟平時並沒有不同,只吩咐道:「去問問,我記得康親王福晉的生日是最近?去查查,看具體是哪天。」
東宮該給恩賞還是要給的。
大福晉也忙著叫人收拾祝壽的壽禮,把一珊瑚單拿出來,「收回庫房去,送的是個心意,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都收起來吧。」
直郡王還沒進屋呢,先聽了這麼一句。這會子掀開帘子進去,見伺候的真把一個品相本就一般的珊瑚給收了。剩下的還真就是……中規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