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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為之!飛駒子說,老汗王裝病。那就是說,老汗王身體無恙。一個雄主留著怕是禍患,所以殺了;北王與朝廷勾結,所以,俘獲了北王;而南王的受傷,絕不是巧合。只有南王傷而不死,才符合朝廷和鎮北的利益。侯夫人擅長用藥,只看南王之後的身體如何了。若是一直不得康健,那就可以篤定,一切都是侯夫人算計好的。她臨時更改了計劃,達到了目的,順利的脫身了。」
尹繼恆看宋子儒,「你是說,這個計劃,是她臨時更改的?」
「刺殺這種事,再好的計劃也得看隨機變化的本事。難道坐在鎮北的侯爺能算計好北狄王庭里的事,知道什麼時候那父子三個正好能湊到一起,剛好咱們的人也能混進去,一次性把事情處理了,還能全身而退?」
必然不能呀!神也算不到。
「那就只能是侯夫人……」宋子儒就說,「或是你覺得仇深等人,誰有這番見識和決斷?」
都無!
還是呀!宋子儒看著尹繼恆,眼圈一紅,「你細想想,可從林家這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虎臣的影子?」
尹繼恆將臉轉過去,沒言語。
「不僅是虎臣的影子,還有……還有駙馬……」
尹繼恆的手緊緊的抓住了扶手,「有虎臣的見識,有駙馬的膽識。」
是!宋子儒伸手抓住尹繼恆的袍角:「聽我一句勸,將事情交給倆個孩子吧!他們可以的!我看到了虎臣和駙馬的影子,我想,侯爺身上一定有太子的影子。你知道的,他是有的!就是你養著的那些孩子,都長起來了。當年的故人,他們回來了。就活在這些孩子身上!輸了一次了,他們再不會輸了。教訓在那裡呢,孩子們會惜命的。」所以,放手吧!
尹繼恆半晌沒有言語,沉默了半晌,一個人有劃著名輪椅走了。
宋子儒狠狠的閉上眼睛,他這麼著折磨自己,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呀!那些死去的人,要是他們真有靈,他們是希望他們的後人不惜一切代價的復仇呢?還是希望一個個都好好的活著呢。在活著的前提下,慢慢的去籌謀呢?
飛駒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什麼意思?你們在說什麼?誰去斬首了?誰去刺殺了?」
宋子儒將臉埋在水裡又抬起來,「虎臣將軍之女,林桐。」
嫂嫂?
「北狄這場亂子是她乾的?」
是!
「兄長也去了?」
「未曾!」宋子儒低聲道,「你兄長在鎮北軍中,已經斬殺了四百餘人了。」
為甚的?
「整軍!」宋子儒靠在池子的邊上,「將屯田營強打亂,將老弱病殘的將士從戍邊營淘汰下來,另外組建屯田營。」
這是為何?
「以前的屯田營里有壯年卻不戍邊上戰場的,可戍邊的老弱病又占比大,只能重新打亂,指定軍規。以後什麼樣的病可以退,什麼樣的傷可以退,什麼年紀可以退,都有了新規。」
哦!加強軍中戰力,暫時解決軍中人員需得更迭的問題。連老弱病殘也一併安置了。
「另外,也算是對軍中的勢力重新摸排一次,剔除一次。你堂叔這些年的經營,全被侯爺掏乾淨了。」
那這些人呢?
宋子儒就笑,「你兄長大大方方的用了!」
啊?
「把軍中那些不當用的,全處置了。雷霆手段,用你堂叔手裡的人把朝廷的人,把不服管束的人,把作奸犯科的人,把無能庸碌之輩,一次給清理乾淨了。殺了四百多人,聽說你兄長腳上的靴子,那靴子底都徹底染成紅的了。而今,軍中對他既敬且畏。」
飛駒子忙問:「不是那位太子還在嗎?」
「在!當著太子的面殺的。據說,這二十多日的工夫,太子瘦了成十斤。見血見多了,吃不進飯呢。」
「那我兄長他……」
「一切都好!吃的下,睡的著。對著滿地的鮮血,談笑風生,面不改色。」宋子儒看飛駒子,「鎮北之地,你兄長這是徹底的攥在手裡了。你那嫂嫂帶著二十人深入北狄腹地,把北狄攪和亂了,改了北狄的朝堂勢力格局,去掉了北鎮的外部隱患。只要悉心經營,三年時間,北鎮就能緩過這一口氣來。」
他說著,就看飛駒子,「你兄長肯定還是盼著你回去的!便是白頭山這裡,真要是遷過去,你兄長也一定會安置妥當的。我現在就希望你堂叔能改主意。」要不然,跟那邊倆孩子生了嫌隙,又何必呢。更何況,飛駒子這樣整天刀口上奔命,真要有個閃失,後悔都沒處後悔去。
到了如今,人家的兄長也長大了,立事了。把這小的給人家兄長送去,怎麼安置不再管了。那樣,你再看侯爺的態度,不定怎麼感激呢?
飛駒子沉默著,良久才道:「這樣的刺殺……為何不叫我去?」
宋子儒嘴角翕動,給了一個答案:「你嫂嫂雖是女子,但她確實在宮裡受教。她知道什麼是朝廷,什麼是國事。我教你的,跟大儒教她的並無不同,只是你院裡朝堂,長在鄉野,你們的著眼點不一樣。她能把事辦成這樣,是因為她的眼界,她的決斷。你呢?你到現在為止,還只是一把殺人的刀。」
飛駒子沒再言語,起身抓了衣服套上,揚長而去。
不大功夫,就聽見外面一個小子喊道:「先生,駒子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