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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能是叫兩人相互制衡,才能給後人爭取更多的跟新明掰腕子的時間。
莊妃此刻還沒有收到哲哲的信,她在看京報,京報連著三天都刊登了一個消息,那便是月食。
沒說什麼時候來,但卻說可能會有。
然後用儘量淺白的話在闡述何為月食,什麼擋住了什麼的光之類的,聽著像是天方夜譚。
這玩意也許有他的道理,但人的想法卻不是輕易能改變的!
晚上了,威風吹著,不知道多少人都留意著天上的月亮呢,然後月亮一點一點的被暗影給遮住了。緊跟著就聽到人在敲盆兒,從零星的聲音到一片的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子工夫,月食才過去。
林雨桐和四爺站在宮裡,也抬頭看月亮。
月偏食——大臣要有災禍。
春食月——欠收,亡將。
欠收,已然成了事實。
亡將——林雨桐不信這個鬼話!
西南的摺子三天一份,說的是那邊的海戰。荷蘭是瞅准了台彎了,非要拿下不可。去年的一撥攻擊還說不到一千荷蘭士兵,今年翻了幾番,不全是荷蘭人,但卻不知道荷蘭從哪裡募來的兵,已然是五六千人之眾,游弋在東南。
但整體問題不大,預計在六七月里能有捷報。
這邊才扔過去,這一日,林雨桐正跟戶部算帳呢,想著今年應該緊著哪裡賑災,哪裡尚且還有餘力。突然的,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是啟泰,也只他敢這麼跑。
人還沒進來,啟泰就喊道:「娘——娘——黑了——黑了——」
什麼黑了?
她抬頭去看,青天白日的,哪裡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日食又來了呢!理論上這是不可能的。
是來過雨雲了嗎?
緊跟著不是啟泰的聲音,而是下面的人急著關門關窗戶。林雨桐出去一看,天邊黑壓壓的一片片的湧來——蝗蟲!
是的!蝗蟲過境,因著宮裡也有種植各種菜蔬,而今百姓家也是,只要有點空地,別管是放前還是屋後,哪怕是大樹的樹坑邊上,也撒上一把青菜,長起來是一頓飯呀!因此,這蝗蟲連城裡也沒繞開,就這麼直撲過來。
來的快,去的也極其快,眨眼過去了,除了滿地死了沒飛走的,宮裡凡是長著綠葉的,都成了光杆子了。
唯一□□的就是那些紅薯了。
啟泰站在台階上,看著他自己種的一畦白菜苗,啥也沒剩下,整個人都愣住了。他過去蹲在地上,小心的摸了摸接近地面的一點殘留,娃兒都茫然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天,他不懂所謂的天意了!
爹不是昏君,娘不是妖后,哥哥這個太子做的都快累死了,就連身為太子妃的嫂嫂,自從她嫁進來,吃頓好吃的都得伯父補貼,他和皇妹,未必比富人家的孩子過的更好,可便是如此,為啥天還要懲處呢!
要真是有天,上天難道不昏聵嗎?
從後面鑽出來的啟安,看掛在那幾株栽在盆里的桃樹,今年春上開了花,還有毛筆點著花蕊給花授粉了,眼見花落了,毛茸茸的小桃兒都長出去了,喜人的很。這是她準備給長輩的壽辰賀禮,現在變的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了!她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委屈極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回頭就喊:「母后,蟲兒把我的桃兒吃了!」
林雨桐拉了她在身前摟著,一下一下的摩挲她。
宮裡的公主尚且都無助的在哭泣,出去聽聽吧,到處都該是哭聲的。
這蝗蟲從山東入直隸,緊跟著河南、陝西、浙江、湖廣,迅速被席捲而來一遍。
從南到北,幾乎沒有例外。
米的價格別說在北方了,就是在原產地,一石四兩,也就是一斗四百錢。
都說蝗蟲能捕殺,人能吃!可人捕捉它的速度趕不上他繁衍的速度。說是雞鴨能克制蝗蟲。可從哪能大批量的弄那麼多雞鴨去呀?
就像是下面遞來的摺子上說的:捕之,益盛!
本就吃不抱,人本就體弱,再加上大旱,水不那麼潔淨了,吃的也沒那麼講究了,瘟疫真的開始蔓延了。便是朝廷儲備了足夠的藥,也早早的發了下去,免費發放。但是,人本身強壯的抵抗這種疫病的能力就強,本身孱弱,你這抵抗能力真就沒有那麼強。
年紀小的孩子,朝廷的賑濟署全接收,孩子在裡面吃住,在裡面有朝廷的大夫在裡面看著給用藥。可年紀大的人,怎麼辦呢?
平均死亡人數都每天都在增加,朝廷要求登記每個死亡的人,連同他們的情況,過後朝廷要查問的。
林雨桐將這摺子看完,表格也做完了,然後推給四爺,「死亡的人數不算少,年紀都在六十往上。」
四爺拿在手裡,嘆了一聲才說桐桐,「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把能做的都做了!這真不是人力所及的。」
他手裡的摺子都沒敢叫桐桐看,上面說的是:老人疫死者二,中年人飢死者三,青年人為盜者四。
老人里體弱的抗不過的因疫病死去的十之有二,年紀越大,死亡率越高。
中年人餓死不是因為朝廷給的不足,而是人到中年了,孩子也已經是青年了,大部分三十出頭的人都已經有孫子了!那麼請問,人是顧著自己吃呢?還是省著一口給孩子吃呢?所以,本不該出現餓死的,還是出現了餓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