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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短暫迷茫後的狂喜中,艾麗卡走上前去,男人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虔誠地彎下腰來表白自己的幸運。
尼諾這時候默默地退去了女人身後,偌大的會議室只有三個活人,這三個活人里只有一位是真心為這個情況感到高興。尼諾看著信幾乎要流下淚的臉龐,後背上的雞皮疙瘩往外直冒,而艾麗卡背影緊繃,尼諾擔心女人忍耐額度到了以後直接給信來上一拳。
「我們還有其他事得談談。」尼諾隔開了男人激動的表白。
他同艾麗卡暗中對視一眼,是時候再去看看手和會的機密帳本了。
*
如果說在找到黑空之前,尼諾算手和會的大紅人,在將艾麗卡介紹進來後,尼諾就差被手和會供起來了。
在寬敞的辦公室里,沒有一名忍者監視他們,面前擺上了上好的甜點和無咖啡(因咖啡。尼諾喝了一口後嘴角抽搐,心說手和會的情報收集倒也不必用在這種地方。
機密的帳本癱在尼諾和艾麗卡之間,剛剛信嚴肅表示了當年吞併艾麗卡養父母公司的員工將會被全部處罰。雷厲風行的效率讓尼諾不得不感慨無論是什麼類型的甲方,在甩鍋這方面的造詣果然從未讓他失望。
艾麗卡指著帳本最後的加密部分,「我知道這個地方,或許和信說的貨運地址有些關係。」
「你能看得懂?」尼諾有些困惑,難道艾麗卡在密碼學上還有些不為人知的天賦?
女人吃驚地瞧了尼諾一眼,「我之前去拜訪過一位密碼專家,康斯坦丁說這是你傳出來的消息。」
康斯坦丁在女人身體裡堅持不懈地裝死,尼諾在被老騙子折磨多年後已經能用一種平靜的心態面對康斯坦丁的各種狀況。
尼諾誠懇道:「……一個小小的建議,女士,對他說的每一句話你最好保留懷疑態度。」
「哪怕他並沒有撒謊?」
尼諾揉著眉心嘆氣:「不撒謊並不代表他就是誠實的,按理說律師也不應該在法庭上說出謊言,我能發誓我在法庭上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可這並不代表我說出的就是真相,理解嗎?」
「我只是很好奇,」女人看向他,「在不了解情況的基礎上,你竟然願意幫他做到這種程度。」
尼諾聳聳肩:「這很複雜……唉,你很難對一個陪伴你多年的人說不,哪怕這人嘴裡沒一句真話,但我相信他當年是真心希望我能活下來,不論為了什麼。」
女人沉默了許久,諷刺笑笑:「希望我的導師也能抱有這種期望。」
在了解艾麗卡的記憶後,尼諾很難把她記憶里那個一心想把她訓練成武器的墨鏡小老頭和康斯坦丁畫上等號。在他看來,那個老頭當年的訓練方法稱得上虐待罪,也就是碰上了艾麗卡當學徒,如果被撿到的是尼諾——
尼諾能在近戰訓練的第一天給老頭展示一下什麼叫上帝焊死了他的技能樹。
他試圖安慰面前的女人:「不管怎樣,你的人生是自己的,女士。」
就好比托馬斯·韋恩不會預想到自己的兒子成為了哥譚夜間的恐懼化身,馬特的父親身為職業拳手想必很難料到他的兒子會成為地獄廚房的惡魔。至於尼諾,凡妮莎對他從無期待,康斯坦丁對他的要求也只是活著,他跌跌撞撞活到現在,才終於有勇氣去接觸他一直逃避的黑暗。
坐在辦公室喝咖啡的短短一段時間內,尼諾看似無所事事,其實已經指派吉米去手和會的送貨地址轉了一圈。還拍了幾張甜點的照片發送去了尼爾森默多克事務所的小群內。
換來了辛苦工作弗吉和佩吉的一連串問號。
以及馬特提醒他注意安全的語音消息。
可等尼諾已經癱在椅子上將帳本翻了一遍又一遍,桌上的咖啡都續了好幾次,吉米的鬼魂這才闖進會議室。
「沒有東西,」鬼魂看上去心情不好,「那兒只有一堆不知道坐什麼用的沙土。」
尼諾和艾麗卡對視一眼,兩人離開辦公室,坐在尼諾的車內。他一邊緩緩駛入車流,一邊同艾麗卡商定了過些日子再去查看的計劃,做完這一切後,尼諾才皺眉問吉米:「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慢?」
鬼魂猶豫著不開口,尼諾不耐煩地瞪他一眼,催促道:「快說。」
「你知道我之前有個相好——」
「給你帶了綠帽子的那個?」
吉米噎住了一會,「她那時沒選擇好嗎!哦,我是說我還活著我當然不會和她好了,可她現在真是……」
「說重點。」尼諾按住喇叭。
這時候康斯坦丁終於不裝死了,在他的轉述下,艾麗卡也好奇地看過來。
「格羅托之前讓她染上了毒癮,還借了高利貸……現在他死了,那群人要賣了她。」
尼諾猛得剎住車,他重重嘆了口氣,一個姿色不錯的女人會被賣去哪兒?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必多問。他和半空中吉米對視,他看著這個一生都悲慘的男人唯一一點善心——關於一個他不可能再相見的女人。
「你介意先回去嗎?」尼諾扭頭問艾麗卡。
「你知道如果我放任你一人在地獄廚房裡出了事,馬特一定會怪我的吧?」女人反問道。
「我是打算做些和你的利益無關的蠢事,艾麗卡。」
「我知道,」女人推推墨鏡,拉起紅色的衣領,「我偶爾也會好奇這些蠢事為什麼會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