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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諾沒給馬特繼續詢問下去的機會,他抬手看了一眼表,「沒有意外的話我下午四點下班,晚飯在外面吃怎樣?」
馬特無所謂點點頭。
尼諾滿意地拎起公文包,「我給你定個酒店,下班後我開車來接你。」
馬特捏著盲杖的手一緊,他迷茫地看著飛奔進房間拿出一份文件的尼諾,在心裡醞釀了一下,確認道:「是你還沒有原諒我?還是——」
還是他們直接跳過所有的步驟直接快進到深入交流。
尼諾正低頭整理要帶去律所的證據材料,他抱著滿滿一疊文件,飛速往公文包里一塞,提著那個夾層里裝有蝙蝠鏢的公文包擰開門。
「啊,」尼諾的聲音帶著一點心虛和一點理直氣壯,「我沒和你說過嗎?」
馬特微笑:「如果我不是突發失憶,或者我的腦袋已經不允許我繼續從事律師的工作——你完全沒和我提過。」
「是這樣,」尼諾慢吞吞地說,「我好像有可能會被一個連環殺人犯當成下一個目標。」
「……等你下班,」馬特摘下墨鏡,揉了揉眉心,「我們真的得好好談談。「
尼諾不自然地拿著公文包向後退去:「我相信哥譚每間公寓都死過人,好吧,別擔心,我已經告訴了羅賓。」
「羅賓。」馬特緩緩重複了一遍這個單詞。
「馬特,這相當於告訴了蝙蝠俠,以及相信我,告訴蝙蝠俠比報警好使得多。」尼諾披上大衣朝門外走去。
馬特一邊搖頭一遍隨尼諾走出大門,等尼諾的車駛出車庫,他在馬特身邊停下,搖下車窗:「晚上吃義大利菜?」
「我都可以——但你必須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馬特嘆氣。
尼諾已經一腳油門溜遠了。
馬特回過頭來看著尼諾庭院裡正在往下卸材料的那位警官,布羅迪禮貌地沖馬特笑笑:「我得走了,不能翹班太長時間。」
男人的態度和善,走前甚至幫尼諾清理乾淨的庭院的地面,讓馬特不僅懷疑之前自己感覺到的惡意是否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但他在短暫的懷疑後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救過他很多次,不論是作為夜魔俠還是作為地獄廚房的律師。
布羅迪開著小卡車的聲音漸漸遠去,馬特站在原地,把這件事加進了今晚同尼諾的談話清單里。
昨晚激烈的戰鬥加上睡眠的缺失,導致即使是習慣熬夜的馬特也有點撐不住了。他回到尼諾替他準備的房間,倒在絲綢床單上,尼諾一向熱愛棉質的床上用品,絲綢床單給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難以掩飾的,包括但不限於貧窮、咳嗽和愛情。
愛情是一件輕易能從眼角眉梢泄露出來的柔軟情緒。是尼諾加快的心跳,是他偶爾升高的體溫,是凌晨三點的電話和新換上的絲綢床單。
馬特躺在一片柔軟之間,他想到的卻是棍叟在他家發現了尼諾入住痕跡後的警告——柔軟會害死馬特,或是馬特身邊的人。
可他那個說話總是乾巴巴的導師錯了,這並沒有害死馬特,反而讓他在同金並的戰鬥中取得了勝利。
起碼是階段性的勝利。
在這場戰鬥中馬特並不孤單,不管是陪伴在他身邊的弗吉和凱倫,還是遠在哥譚依然操心他們安危的尼諾。他們是馬特這一生漫長鬥爭的戰友,也是他能休憩的港灣。
他們都是在黑暗裡掙扎的凡人,壓垮馬特的有他眼前的漆黑,有每晚的傷痛,有從來不曾停歇的不公,而尼諾也同樣面對他過去的陰影和對未來的恐懼。生活從來一視同仁,公平地暴打每個不想屈服的人。
好在他們誰也沒真正認輸。
馬特在絲綢床單上漸漸陷入夢鄉,在徹底喪失清醒前,他半夢半醒地想到了在紐約的吻。
尼諾·佩蒂特是他生活里的柔軟一片,馬特想。
*
選擇律師這個職業,就代表了在不用按時打卡的同時選擇了全年無休,律所的咖啡和香菸的消耗往往同工作量成正比。
尼諾的新當事人給他帶來了一件建築工程的案子。
非常複雜,瀏覽過去的資料就要花掉他一個上午的時間,不過好在金錢可以抹平一切工作帶來的不愉快。
尼諾揉著酸痛的脖子,他真不知道馬特是怎麼堅持做那麼多免費案件的。
為了保證晚上按時下班,去吃他訂好位置的那家義大利菜。尼諾放棄了午休時間,一杯咖啡加一塊三明治的同時,單手在電腦上敲敲打打,一天的忙碌下來,總算基本確認了訴訟思路並初步做完了文書工作。
下午四點,尼諾「啪」一聲合上電腦,拿過一旁的日曆,抽出記號筆把開庭日期與會見日期用不同顏色的筆圈起來,提起公文包就走。
「今天很早啊,尼諾。」助理小姐笑道。
尼諾聳聳肩,「有個朋友來了。」
「約會?」同事打趣道。
「這個,」尼諾已經走進電梯,無奈地嘆氣,「我希望這是約會。」
等他將車開出了一段路程,卻意外接到了布羅迪的電話。
「尼諾,」電話里男人語氣焦急,「我遇見了一些事,需要你的幫助。」
「哦,」尼諾看了一眼時間,「很急嗎?我現在有些事。」
「我保證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只是諮詢你一些事。」布羅迪言辭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