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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們兵分兩路,」尼諾把文件丟還給女記者,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發(票放在桌子上,「我先去慈善晚會打聽打聽,你去哥譚中學問問當初發現傑森異常報警的那幾個老師。」
「嗯,祝你成功——這是什麼?」維姬接過發(票,女記者高高挑起了眉毛。
「你裝修庭院的工程款?」即使維姬已經認識尼諾十幾年了,還是不敢相信眼前人的厚顏無恥,她直接被氣笑了,「給我一個報銷的理由?合同上可沒寫這個。」
「重點不在這兒,親愛的,重點在於這家裝修公司的老闆同時也是哥譚警局的警官。」尼諾沖女人燦爛一笑。
維姬盯著尼諾看了一會,也露出成年人的塑料微笑,「好吧,」她說,「我用別的消息給你換,相信我,保證物有所值。」
「那你的消息可真不便宜,維姬。」
「只有這一次機會,尼諾,不然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好吧。」尼諾舉起雙手,他倒要看看維姬能給他什麼消息。
「上次來接你的那位朋友,他是不是曾經參與過調查聯合公司的案件?」維姬的聲音放得很輕,是尼諾都要費心去聽的程度,「建議你告訴他,儘早放棄。」
尼諾一瞬間如墜冰窟,臉色難看得嚇人,他猛得拉住將要起身的維姬,「等等,維姬,說清楚。」
他緊緊抓住維姬的手腕不放,藍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已經不想再說的女記者,「拜託了,他對我很重要。」
「真的很重要。」他又強調了一遍。
維姬試著扯了扯手腕,發現尼諾握住她手腕的力氣和他眼底的決心一樣堅不可摧,只好嘆了口氣,「尼諾,你覺得作為一名記者,我是憑什麼這麼多年都能在哥譚市立足的?」她眼底透著憐憫,「因為我從來不去調查能殺死我的人,明白了嗎?」
她輕輕抽出手腕,這回尼諾沒有阻攔。
*
很好,尼諾想,他當年就不該去地獄廚房。
如果他當年不突發奇想去地獄廚房的那家酒吧,他就不會認識馬特。如果他不認識馬特,他就不會因為僅有的良心滾出紐約。如果他沒有滾出紐約,他就不會在零下五度的哥譚室外一支又一支地抽菸。
他在哥譚待了這麼多年,無論是面對金錢壓力抑或是學業壓力,哪怕是當年被康斯坦丁帶著學魔法的時候,看著男人每天把香菸當飯吃,抽菸的速度能養活一整個哥譚香菸零售商店——他也沒染上菸癮。
馬修·默多克,真有你的。
尼諾閉了閉眼,在自己凍死之前鑽回了車裡,開著暖氣哆嗦著手撥通了馬特的電話。
「馬特,」他省去了所有的寒暄,上來就開門見山,「你還在參與調查聯合公司的事嗎?」
「尼諾?你怎麼——」馬特遲疑問道。
「告訴我吧。」
尼諾有點疲憊,他不想和馬特吵架,而這時他突然想起他們一起看電視的那天,關於馬特對於威爾遜·菲斯克的那些評價。
尼諾在紐約當律師的時候,調查過究竟哪些人是他不能惹到的。當尼諾畢業後,發現但凡問起威爾遜·菲斯克的消息,無論是警察亦或是一些資深律師都對其閉口不談,哪怕談起也只是稱他為一個普通慈善家時,尼諾就明白這個人不在他能招惹的範圍內。
尼諾很清楚,拋開自己的魔法能力不談,他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他沒有雄厚的資本,沒有足夠聰明的頭腦,甚至沒有面對困難的勇氣。得罪漢默就能把他從生活了十年的紐約逼走,那麼得罪一個沒有人敢說出口的人呢?
「是的,」馬特承認道,「我在調查他。」
尼諾閉上眼,痛苦地嘆了口氣,他早該知道。
馬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恐懼。
「馬特,」尼諾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快點,「有沒有考慮來哥譚工作一段時間?」
「你知道,其實論起對法律人才的需要,哥譚律師行業的缺口比紐約大得多,我知道弗吉他不是一直想從政?剛好我最近也在哥譚認識了幾個參議員……」
「尼諾。」馬特無奈道。
「還有凱倫,她之前是不是有考慮過當記者?我的一位當事人,你也見過,她是哥譚公報的記者,也在哥譚電視台任職,無論她想走什麼路線,我相信我都能在哥譚幫上忙。」尼諾沒有理會馬特,繼續滔滔不絕。
「馬特,我真的很想念我們在一起辦案的日子,我想念你,」尼諾趴在方向盤上,盯著來來往往的車輛,「我們也真的可以回到那時候。」
「尼爾森默多克佩蒂特事務所,你覺得怎麼樣?」
這是尼諾為數不多坦誠說出自己心聲時刻,即使他在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已經清楚自己會獲得怎麼的結果。但他仍不理智地心存僥倖,猜想他們下午一起在辦公室里喝茶消磨時光的日子,會不會取代哥譚的霧霾,再一次回到他的生活里。
「抱歉,尼諾。」他聽見那端的人這麼說。
怒火一下子衝上尼諾的頭頂,和擔心、害怕還有在哥譚室外凍了半小時的疲憊交雜在一起,尼諾對著手機大聲嚷嚷,「你到底搞沒搞清楚情況!動動你的腦子想想,你能做些什麼!」
「那你想讓我做些什麼?尼諾?」馬特的語氣激動起來,「來到哥譚?放棄他們,那些受害者?對真相視而不見,然後假裝一切太平,生活照樣美好——你真的想讓我這樣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