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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院院長的算盤打的噼啪響。
她現在把洛娜養的漂漂亮亮,未來賣的時候也能賣出個好價錢。回本那算什麼,她有信心賺到盆滿缽滿!
可是,孤兒院的小孩子們並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他們只知道,洛娜明明和他們一樣是沒人要的孤兒,卻能夠吃飽飯、穿漂亮衣服。
然而,他們的嫉妒與憤怒不敢向著院長發泄,卻可以朝著更弱小者發泄。
他們孤立她,搶她的東西,背地裡偷傳難聽的謠言,明里暗裡都欺負她。
孤兒院院長放任了這一切。
因為她想讓洛娜知道,能夠庇護她的只有自己,想要在這裡活下去,必須依賴和討好自己。
在這樣的處境下,洛娜變得愈發沉默。
直到她遇到了愛麗絲,一個性格開朗活潑的女孩。
愛麗絲願意與洛娜說話,願意和洛娜一起玩,願意與洛娜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是洛娜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偶然照進來的一束光。
愛麗絲與她約定,長大後要一起逃離孤兒院,要去更大的世界,要成為演員,要被世人所矚目。
她說:「洛娜,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然而,這一切被孤兒院院長聽到了。
她帶走了愛麗絲,把愛麗絲關到了小黑屋,無視洛娜的哀求,讓其他孤兒把她揍得奄奄一息。
那是一個冬天,大雪壓境,冰冷異常。
因為要懲罰不聽話的洛娜,院長收走了她過冬的衣服,只留下了一身單薄的衣服。
更要命的是,愛麗絲髮燒了。
在那個時候,感冒發燒這樣再小不過的病都有極大可能會要了人的命。
洛娜求了很多人,去求院長,去求曾經欺負過自己的孩子,去求來領養人的善心。
她苦苦哀求:「只要一片退燒藥就好,求求你們!」
然而沒有人願意實現她這個微不足道的請求。
他們甚至巴不得愛麗絲去死。
小黑屋裡沒有水也沒有飯,唯一的好處大概是沒有外面冷。
但是空氣不流通,這使愛麗絲的病情更加嚴重。
洛娜坐在屋外,與愛麗絲隔著門背靠背。
此時的愛麗絲已經虛弱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洛娜抬頭看著滿天的飛雪。
她並不傻,能夠看出來孤兒院的人都不想讓愛麗絲活。
可是,離開了孤兒院,她們兩個加起來都不到12歲的孩子又該怎麼在這大人都活不下去的哥譚活下去?
「洛……」
愛麗絲虛弱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我們……離開吧。」
洛娜閉上眼睛,知道不管怎麼選擇都是死路一條。
她說:「好。」
是夜,洛娜偷出門鑰匙,打開了小黑屋,背著愛麗絲離開了孤兒院。
正如她所預見的,她們逃出去後的生活一點都不好過。
愛麗絲的病遲遲得不到治療,每天吃的都是洛娜從垃圾桶和流浪漢爭搶所得到的食物。
那是一個難得晴朗的清晨,沒有寒冷的霜雪。
洛娜在垃圾桶里翻找到了一份不錯的早餐,也驚喜的找到了一整板感冒藥。
她跑啊,跑啊,滿懷希望地打開了她們所居住的紅色貨櫃。
「愛麗絲!有藥了!」
然而,平常就算再痛苦都會對她笑的愛麗絲卻沒有再對她笑。
高溫的軀體在沒有藥的情況下冰涼一片。
愛麗絲死了,死在了希望到來前的黎明。
在孤兒院時,他們需要日常對著神禱告。
在所有人都低下頭時,只有洛娜悄悄抬起頭望向那尊大理石雕像。
那雕像冰冷,森嚴,無情,緊緊閉著眼睛。
洛娜覺得神並不愛她。
若祂愛著世人,又怎捨得讓無辜之人在這世間浮沉和痛苦?
愛麗絲死後,洛娜把她用塑膠袋包裹起來,埋到了花壇里。
底層人民買不起棺材和墓地,更別說身無分文的洛娜。
洛娜每天渾渾噩噩的遊蕩在街上,把臉抹的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樣子。
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場悲劇,或許她本就不該降生,不該被送到孤兒院,不該遇到愛麗絲。
如果沒有她,或許愛麗絲也不會死。
洛娜坐在街頭邊上,默默地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一道屬於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洛娜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頭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銀色頭髮。
那人用清水把她臉上的污垢洗淨,露出了那張能夠看出與他有幾分相似卻更加柔和的臉。
「你要把我賣去女支院嗎?」
洛娜看著男人說道。
在女性實驗人員臨死前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的喪鐘看著她搖了搖頭。
「不,你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
洛娜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回答。
她不想感謝上帝,因為她的人生已經足夠糟糕了。
誰知道這男人說的是真是假?誰知道這男人會不會再被她剋死?
無所謂,能活一天是一天好了。
她抓住了喪鐘的手,勾起了一個與愛麗絲幾乎一模一樣的微笑。
「我叫洛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