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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們跨過濕淋淋的小路,落在木板搭起的避雨棚底下,「我這可以算是未雨綢繆。」
布魯斯在木板下邊搭了一個煮鍋,裡面是廉價義大利面,有現成醬料可以拌著吃。雖然價格平庸,但是可以填飽肚子,而且味道不錯。
托馬斯抱著膝蓋坐在棉毯上,感覺這一鍋速食配不上蝙蝠俠的裝備,於是又說起那個老生常談的話題:「我們回去韋恩莊園吧。」
布魯斯也照舊說:「還不是時候。」
托馬斯這次換了條路:「那我們離開哥譚,去哪都行。你走之後下個目的地是哪?」
布魯斯對他的後一個問題避而不答,只針對前者問道:「你想離開?」
「我可以跟你走。」
「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想,就沒有必要走遠。」
托馬斯心中可能早就把所有得不到答案的問題進行了匯總,他每次提問角度都不一樣:「你會教導我,直到我成為你想要讓我變成的樣子?」
「……我從來沒有試圖塑造你,托馬斯。你將成為什麼樣的人由你自己決定。」
托馬斯意外道:「其實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把學習進度拖慢一點會發生什麼——我以為你會更強硬點。」
蝙蝠俠忙著攪拌義大利面,並不理他。
第137章 番外
與穿越到界的黑戶蝙蝠俠一起哥譚求生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要小托馬斯說,這段經歷足以與整個顛倒的瘋狂的宇宙區分開來,變成愛麗絲掉進兔子洞似的奇幻體驗。蝙蝠俠教給他怎麼解剖一隻死掉的蝙蝠,如何在被綁住雙手的情況下從一群食人鯧包圍中逃脫,極端環境下怎麼保住性命,必須要參加一場無聊會議的時候如何裝瘋賣傻從中離開……咳,最後那條劃掉。
而他們討論著這些蝙蝠俠的過去或者小托馬斯的將來,有時是在剛下過雨還漏水的房檐下,一仰頭就能看見哥譚深藍色的星空。有時是在公園裡,如果正趕上天氣晴朗,附近會到處都是和托馬斯差不多年紀的小孩。
他們爭搶著跑向滑梯,小托馬斯則站在布魯斯身邊一動不動。別人問他為什麼不跟著一起去,托馬斯表達自己『不感興趣』時有種近乎傲慢的理所當然,於是他們遇見的一個流浪的吉普賽女人預言說這個孩子以後肯定會有出息。
也有時是在不需要身份證明的小旅館。房間只有一丁點大,兩張雙人床擠在一起,燈光為了省錢無所不用其極。布魯斯將他的腦袋從書本前面推開:「注意眼睛。」
托馬斯把書合上,抬起頭問:「你要出門?」
蝙蝠俠每個夜晚都需要獨自出行,無論是為了解決周圍的敵人、為了修補裝備、為了尋找幸運的『助學道具』、為了合情合理地籌集住在旅館的資金等等理由,托馬斯從不過問。
他也不像每一任羅賓那樣急著向蝙蝠俠證明自己。成為反轉宇宙貨真價實的獨行俠的第一天,布魯斯每隔十分鐘要看一眼房間錄像,確認托馬斯還老老實實待在那,而不是變成一條飛檐走壁的尾巴;
然後是第二天,第三天……他的觀察間隔從十分鐘變成十五分鐘,再到半個小時。一個星期後的某天晚上,托馬斯和從窗戶縫隙里跑進來躲雨的野貓靠在一起昏昏欲睡,中途忽然睜開眼睛,對著那個布魯斯以為他藏得很好的竊聽器說:「我忘記我的化學書讀到哪個段落了。你還在聽嗎?蝙蝠俠?」
托馬斯並不把布魯斯當做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
或許值得尊敬,但不是長輩。他們偶爾像那種關係平等的忘年交,一個被世界遺忘了,另一個也是。
蝙蝠俠在見面的第一天、在犯罪巷旁邊的天台頂上講了點與哲學搭邊的話題,自那以後,他從不向托馬斯評價他們所在的宇宙。他不談論一件事客觀上正義與否,也不將韋恩家族建立在罪惡上的輝煌、與現今僅有的兩個韋恩堪稱落魄的生活作對比。
除了教學內容之外,他們只說今天去哪,明天去哪,仿佛生命是一場目的地未知的旅行。
托馬斯甚至覺得整個哥譚都沒有他們不曾踏足過的地方了。這種觀察世界的方式格外奇妙,沒有人認識你,沒有人在乎你,路過的人可能念叨著你的名字與你擦肩而過,他們並未認出你來,你卻了解他們每一位。
「那是西奧多。他昨天住在我們隔壁,我記得他被發瘋的前女友咬掉了一隻耳朵。」
「佩蒂。我很喜歡她家的貓。」
「珍妮弗。你剛揍了她的父親,她卻不認得你。」
這些話托馬斯並沒有對著蝙蝠俠說出口。有時他覺得世界是荒誕不羈的,而蝙蝠俠是這種荒誕塑造出的最輝煌的成果。他由這樣一個活在傳說里的人拉扯著向前,左邊是色彩鮮艷的現實,右邊是漆黑一片的童話。
童話故事的主人公不講道理也很正常。
蝙蝠俠又出門了,沒說自己什麼時候回來。托馬斯被扔在地板上的攝像頭絆了一跤、成功摔掉了自己搖搖欲墜的乳牙時,用這種理由說服自己不去抄起竊聽器和對方吵架。
但有些事必須得弄明白。
「你怎麼知道正確的教學進度是什麼樣的?」托馬斯饒有興致地問,「你還教過其他人?」
「我有羅賓。」蝙蝠俠回答。
托馬斯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