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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正兒八經地喊那個名字啊?!你就是故意的吧!
我發誓,如果他等一下和我說他覺得漆黑之翼更好聽,然後之後都喊我那個見鬼的名字的話,我就拼死也要和他一決生死。
好在他並沒有那麼沒有眼色,而是從善如流地改口了:「那麼……紀玖江,我們走吧。」
嗯,算他識相。
我可以暫時放棄兩敗俱傷了。
不過擺在面前的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我們去哪裡呢?」我在跟著人走了一段路,發現他本人似乎沒有特別明確的目的地之後,提問道。
對方聽到我這麼說,還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過了半晌後他,扭頭看我,一臉真誠地反問道:「不知道啊,你覺得呢?」
……不是吧!你這是心血來潮而已嗎?!身為殺手怎麼可以那麼草率!
不對……等等,這不會是新的考題吧?答錯了就處理掉我之類的?
想想也是,一般人都不會隨便拉自己的前敵人入伙一起過,這人還不是一般人,是我的宿敵……啊不是,錯了,是我們這一行的精英!
我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既然不當殺手了,要活下去,那就要先另外找一個收入來源吧?」
「嗯,你說得有道理。」紅髮少年點點頭,站在我邊上,發呆了一會兒,扭頭一臉茫然地問我,「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還要演嗎?
不是,大佬,你不如給我一個痛快的吧!
還是說這是什麼考核,等我回答完了我就可以走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重新精神抖擻起來,還認真地思考了:「我們之前乾的活有一定的收入,靠著那些積蓄,我們肯定可以……」
「啊,那些啊。」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以一種「今天天氣不錯啊」的口吻,說出了讓我一下子血壓升高的話來,「我把那些都捐掉了。」
「……什麼?」我卡殼了一下,不確定地反問了一句。
「捐掉了。」對方重複了一下,用著他一貫的、不緊不慢的語氣緩緩敘述著,「我說過的,因為我想寫小說啊。」
……不!這完全不對吧!你這邊的邏輯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不懂啊!我現在就能給你表演一個當場寫小說,但是我是不會把我的錢給拿出去的!
我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仿佛我那本來還算富裕的攢著的養老金即將在一瞬間離我遠去。
但是我不甘心,我還是垂死掙扎了一下,試圖弄清這個前後話語不搭很不著調的傢伙到底是怎樣的腦迴路:「這兩者有什麼聯繫嗎?」
「啊,抱歉,你不理解吧?」紅髮少年似乎才反應過來一樣,臉上露出了幾分恍然的神色,徑直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咦?不是吧?這個解說起來會那麼久嗎?
我帶著點猶豫,磨磨蹭蹭地過去,在對方的邊上坐下,雙手拖著腮幫子,一臉不怎麼情願地皺著眉頭,盯著他。
「我之前看了一本小說,裡面的主人公是個殺手。故事的結尾,他停止了殺人,但是最後幾頁被撕掉了……我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是小說的線索不足以得出結論。」
紅髮少年說著,微微仰起頭,目光望著遠方,也不像是在看天邊的晚霞,仿佛是透過那個方向在看什麼東西。
我看著他,有微微的愣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夕陽的緣故,映襯地他的頭髮顯得更加紅了,微風吹來的時候,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這個場景迷惑了,讓我覺得我們這個時候不是脅迫者和被脅迫者的關係,而像是關係不錯坐下談天的朋友,所以我看著他,開口了:「所以最後,你決定自己來寫這個結局嗎?」
「嗯。」對方看向我,「為了要成為小說家,必須真摯去了解人類活著的這件事。【1】所以我決定不再殺人了。」
我這一下總算能了解他的腦迴路了:「所以……因為你要和你之前的殺手身份徹底分割開來,所以也不再用之前賺的錢?」
「嗯。」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臉上還帶出了一絲微笑來,「我就知道紀玖江你會理解的。」
……不啊!我理解不代表我贊同啊!我只是為人包容性比較強見識比較多!
你不要一副子我們是同行就心有靈犀的態度還一臉的理所當然啊!
我知道的,你這種人在創作者類型中叫做體驗派,要把自己徹底帶入那個環境……但是幹嘛拉上我啊?!我的理想很明確,認認真真幹活攢夠錢然後20歲就退休,看看能不能和異能特務科那邊接洽一下洗白上岸,換個城市安安分分過下半輩子!
我的錢都是我的賣命錢……好吧,賣別人的命的錢!我不給!你傻逼你全捐掉我絕對不!
這麼想著,我臉色繃緊了,沉默了幾秒之後,扯謊道:「我……我沒什麼存款,所以也不用捐錢。」
沒事,就陪這位體驗派過家家一段時間,我再找機會悄悄溜掉。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有多少錢有沒有存款,這段時間不用就行了。
「嗯。」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沒有起疑,而是頗為認真地繼續問我,「所以,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我用打量的目光看著他,充滿了遲疑。
也就是說,這傢伙是想體驗普通人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