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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貓從她的肩膀上跳下來,占據了另一個軟墊。
一個用勺子挖,一個用風魔法撈——大概是因為經常待在一起的緣故,他們進食的速度相當一致,沒一會兒工夫,盤裡的冰沙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一小半。
白榆叼著勺子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完全沒動彈的天使,主動往澤菲爾的方向挪了挪,順帶著把另一個藏在影子裡的墊子拖出來:
「這裡還有一個墊子。」
路德維格捧著盤子走過去,面不改色地坐在滿是獸毛的墊子上,片刻後,他默默用一隻手托住冰沙、一隻手掩住口鼻,轉頭,開始打噴嚏。
澤菲爾發出「呼嚕呼嚕」的笑聲。
【您的夥伴:澤菲爾 發動了風魔法·清理一新。】
白榆:「是對獸人的絨毛,過敏嗎?」
「我遇到絨毛之類的細小絮狀物,會不停地打噴嚏。」
路德維格坦誠道,
「我也不太清楚算不算過敏,不過,對身體沒什麼影響,不用擔心。」
白榆悄悄轉頭,和澤菲爾說話:
「天使,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所以。天使很少掉羽毛,幼年期天使也沒有「更換絨羽」的階段。
澤菲爾:「這傢伙應該是特例。」
他停頓了一下,道:「你的神殿裡還種著不少星絨花呢,如果每隻天使都對絮狀物過敏,那你應該只記得神官們打噴嚏的聲音了。」
「星絨花?」
是沒聽過、也沒從書上看到過的植物種類,白榆有些好奇地重複了一遍。
路德維格的目光在澤菲爾身上一掠而過,眼中浮現出淺淡的疑惑之色。
他很快就把這點異樣的情緒收斂了起來,向失去記憶的神明解釋:
「星絨花是來自伊爾瑪瑞的特殊花種,開花周期很長,在有風的環境下就能生存。」
白榆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地理類書籍,沒挖出「伊爾瑪瑞」這個地名。
澤菲爾:「怒風海岸西側的那片海域中,有不少島嶼,因為位置比較分散,看起來就像是浮在海面上、在疾風吹拂下也依舊不曾動搖的星星,天使們就自顧自地把那座島嶼命名為『伊爾瑪瑞』,寓意為風中的星星。」
換言之,這個稱呼只在天使之間流通。
白榆:「唔,星絨花,是什麼樣子的呢?」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向天使詢問和過去有關的事。
「花梗是星星形狀的,花朵很輕、很密,被風一吹就會晃晃悠悠地飄起來。」
因為遇到星絨花就會開始打噴嚏,所以路德維格並沒有近距離觀察過那些花朵,在此時此刻,他只能用言語給出稍顯單薄的描述。
「星絨花已經不再生長在神殿中了。」
路德維格說,表情莫名有些愧疚,
「如果你想要親眼看看這種花,我可以去伊爾瑪瑞一趟,那裡應該還生長著一些星絨花。」
白榆:「但是,要穿過怒風海岸,還要在海面上飛行一段時間,才能抵達那裡吧?」
她搖頭,婉拒了這個不太安全的提議:
「如果那裡真的有星絨花,我可以直接用任意門定點。」
路德維格輕輕頷首,什麼都沒說,拿起勺子,挖起已經呈現出融化跡象的冰沙,送入口中。
冰沙的口感很綿密,甜瓜的甘甜混合著牛奶的柔和……明明沒有吃過白榆親手製作的食物,在冰沙入口的一瞬間,他卻產生了一種近乎時空倒轉般的恍惚感。
大概是多少年前呢?
七百八十年?九百年前?還是更久以前?
那時候,神殿裡的星絨花還沒有因為疏於照料而死去,每到它們開花的時候,他進出神殿,都得把自己的衣領豎得高高的、臉上還要蒙上一層布料,經常被同伴們調侃。
某天,處於「繭」中的神明大人,突然把奧薇婭獻給祂的供品分給了他。
待在繭中的神明無法看到外面的景象,只能聽到附近的聲音。
祂誤認為路德維格所遇到的調侃是某種意義上的言語欺凌,一邊用屬於祂的「供品」安慰路德維格,一邊努力地幫他思考對策。
「那樣的做法,不好。被欺負的話,一定要表達不滿、坦誠地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
「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也可以向我求助……唔,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嚴厲地喝止?」
他坐在神殿中央,吃著奧薇婭做出來的冰沙,聽著繭中神明慢吞吞的講述聲。
於天使一族而言,神明的存在只更像是一種「精神寄託」,他們見證神明壯大的過程、等待神明的降生,反過來,神明也見證著他們所走過的路途,期待著與他們在未來會面。
他們的神明大人一直都待在「繭」里,就像一枚孱弱的胚胎,卻擁有比誰還要澄澈透明的心靈。
「冰沙快要融化了。」
白榆側過頭,提醒他,有些擔憂地打量著他的臉龐,
「是不合口味嗎?還是沒辦法吃涼的東西?」
路德維格搖搖頭,連著挖了好幾勺送入口中,笑了起來:
「我只是確定了一件事。」
即便失去了過去相處時的記憶,一些與他們相關聯的習慣、一些屬於神明大人的特質,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如同填充單薄印象的骨骼、塞進被子裡的羽毛,溫暖的、柔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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