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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她在協律所遇到一個送上門的冒險家。
冒險家很好套話,只是稍微閒聊了一會兒,克萊就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她道:「雖說我還擔不上勇者的稱號,但對話中所提到的書籍,是我小時候從唱詩班帶出來的。」
克萊從包里取出一本書。
也是薄薄一本,上面裹著用彩紙做的封皮,邊角處有些磨損的痕跡。
白榆抱著故事書,從櫃檯里走出去,坐到她旁邊。
封皮的右下角畫著一棵草、一朵花,像是小孩子的筆觸,原本的顏色已經褪去了大半。
克萊摸了摸封皮,神情稍顯懷念。
隨即,她伸出手,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拆下封皮。
封面是完全一樣的。
白榆把故事書放在桌面上,和克萊的這本比對,除了新舊程度之外,沒發現任何不同之處。
克萊:「這本故事書沒有在外發行,是某位修女寫給女孩子的故事。」
在唱詩班生活的孩子,在十歲之前,會遇到很多「被收養」的機會。
有的女孩被收養,是奔向嶄新的生活、走向更加幸福美好的未來。
有的女孩被收養,是被裹著蜜糖的毒藥蠱惑。
好一點的,成為象徵利益交換的聯姻對方,壞一點的,會被豺狼虎豹連皮帶骨一起吞下、連些許渣滓都不會剩下。
更糟糕的…軀殼、人格、靈魂,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摧毀殆盡。
那位修女看穿了被蜜糖掩蓋的真相,但又恥於面對這些血淋淋的真相——她也曾是被「蜜糖」蠱惑的一員。
懷抱著這樣矛盾的、自省的、複雜的心理,修女寫下了這個故事,將它裝訂成冊,藉助友人的幫助,讓它在光明教廷內小範圍傳播。
這是一枚以血淚灌溉的種子。
要冷靜,遇到危險時遇到沉著應對,不可以自亂陣腳。
要果斷,不管失去了多少事物,都必須要有果斷抽身離開的覺悟,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最寶貴的,只要還活著,希望就不會斷絕。
要強大,力量、知識、堅強的心靈……所有的一切,都是保護自身的武器,都是「強大」本身。
這枚種子被埋在故事中,或許是在某個寧靜的夜晚悄悄發芽,或許是在某個「不太公平」的節點悄然破土,或許是伴隨著絕望的哭聲,如同誕生一般,在血與淚的灌溉下甦醒。
誰也不知道。
修女把故事書交給每一位在唱詩班生活的女孩,看著她們走向收養自己的家庭,走向無法預估的未來。
「我是被前任家主收養的。」
克萊說,表情很平靜,
「對唱詩班的說法是,『家族這一代沒有女孩子降生,我們想要養育一個像天使一樣純真、可愛的女孩』。」
澤菲爾:「純真,可愛?」
人類是不是對天使有什麼誤解啊?
克萊看了眼白榆。
澤菲爾:「她不一樣。」
相當篤定的語氣。
白榆:「唔,哪裡,不一樣?」
澤菲爾抬起爪子,按在她的臉頰上。
白榆:?
她疑惑轉頭。
澤菲爾:「你看,如果是正常的天使,這時候應該張口就罵——臭貓,把你的爪子拿開,當心我把它剁了餵狗。」
嗯,失去神明之後,天使一族的脾氣變得相當暴躁,更——嗶——的話也說得出口。
白榆把他的爪子撥開,一臉嚴肅地搖搖頭:
「我不會罵澤菲爾大人的,也不會把澤菲爾大人的爪子,剁掉餵狗。」
澤菲爾:「……根本不需要保證吧。」
他的絨尾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心情不錯。
克萊看著他們對話,眸中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
「不管天使究竟是什麼樣的性格,那句話只是用來糊弄唱詩班的。實際上,前任家主只是需要一位養女,可以在未來以卡維爾的姓氏出嫁、為他換取到足夠利益的養女。」
白榆:「也就是說,壞蛋家主,希望克萊姐姐,成為聯姻對象?」
信件中提到過「聯姻」這個關鍵詞。
克萊:「確切來說,是聯姻備選——我出身唱詩班,身上並沒有流淌著卡維爾家族的血。」
只要和「家族」扯上關係,就必然會看重血脈親緣關係,在旁系存在女孩的情況下,克萊只是一個在她們出現意外時、可以及時填補空缺的備選。
「正因如此,剛到卡維爾家族的時候,我的日子過得還算平穩。」
作為聯姻備選,她只需要完成最基礎的課程,其他時間都是可以自由支配的。
雖說要面對一些冷遇、耳邊的閒言碎語也不算好聽,但她可以心無旁騖地看很長時間的書、肚子餓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溜到廚房吃點心、晚上睡覺的地方也足夠寬敞、暖和。
「這種平穩的生活在遇到約瑟後,宣告終結。」
克萊有些無奈地微笑起來,
「那是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坐在樹上看書的時候,突然有個小男孩哭哭啼啼地坐到樹蔭底下,一邊小聲鼓勵自己,一邊拿著回血繃帶,笨手笨腳地往手臂上纏——他包紮的技術不怎麼樣,兩隻手臂都快打結了,傷口還露在外面。我看不過去,就跳下去幫了他一把。」
白榆:「他是你的,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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